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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案都走了,這時鐵戈真像一隻失群的孤雁。他靠在牆上一動也不動,像傻了似的兩眼無神看著屋頂,就這樣一直坐到下午五點。
快吃晚飯的時候,一撮毛又來提人,這次點到了鐵戈。
劉德明滿臉堆笑的跑過來雙手作揖道:“恭喜恭喜,你被分到省模範監獄了!老鐵,你這樣的小刑期能分到省模範監獄,人算不如天算,你的運氣真好。”
霎時間鐵戈明白這是監獄長沒有別的辦法幫他解脫厄運,只能用這種方式暗地裡照顧他,把他分到條件稍微好點的勞改單位。
劉德明邊說邊幫鐵戈收拾行李:“老鐵,還有幾包煙?”
“五包。”
“我聽省模範監獄出來的人說那裡是個紡織廠,裡面不準抽菸,你把煙帶進去還不是被沒收了?不如給我,鬼知道我還要等幾天。”
“你狗日的騙人。”
“老鐵,為了幾包煙騙你,我就不是人養的!再說如果那裡面可以抽菸你再買嘛,是不是?”
鐵戈一想有道理,於是塞了四包煙和一盒火柴給劉德明。
劉德明接過煙,千恩萬謝道:“老鐵,你我素不相識,能在這裡同住八天也算是有緣。你這一走可能我們今生今世再也不會見面,我會記住你的歌聲……”
卞處長也走過來拉著鐵戈的手說:“小老鄉,從你們的談話中我知道你們指定有冤情,因為真正的反革命絕不會說熱愛毛主席,熱愛共產黨的話。到勞改隊後一定要堅持不懈的申訴,要政府還你一個清白。我不知道我會發配到什麼地方,但我不會忘記我們相處的這八天。”
鐵戈背起行李要走了,號子裡所有的人都向他揮手道別。
“大個子,一路走好!”
“哥們,可惜再也聽不到你的歌聲了,多保重!”
鐵戈仰天大笑,眼裡卻飽含淚花,說道:“真他媽有意思,老鐵我在這裡又出了名!各位牢友,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跟大家萍水相逢,承蒙諸位盛情相送,就此別過,不說再見了!”說完雙手抱拳一揖,徑自出門去了。
出了走廊,一陣陣刺骨的北風裹挾著大片的雪花撲面而來,不由人打了個寒顫。後面幾個號子被提出來的犯人也陸續出來。一撮毛和另外幾個外勞犯人帶著大家走到汽車旁依次爬上去,鐵戈最後一個上車,所有人都被命令蹲下。車的後牆板一邊坐著一名工人模樣的人,都用藍布工作服罩在頭上,顯然是押送人員。一個幹部清點了人數之後鑽進駕駛室,汽車便開動了。
蹲在鐵戈身邊的一個小夥子低聲問道:“夥計,你的歌唱得真好。麼事案子?”
鐵戈一聽這人講的是正宗武漢話,遂用武漢話回答:“運動案子。你呢?”
“一樣,鋼二司的。搞了幾下?”
“小意思,十下。你搞了幾下?”
“比你多一點,十五下。”
“麼樣搞得這老?”(武漢話:搞得這麼狠)
“跳得太高了。你是武漢哪個區的?”
鐵戈笑道:“我不是武漢人,我是紅州地區來的。”又遞了一根菸給他,兩人邊抽邊聊。
“你的武漢話說得蠻地道哇,你要說你是武漢人我絕對相信。我叫成飛。成功的成,飛翔的飛。請教你的尊姓大名。”
“我叫鐵戈。鋼鐵的鐵,戈壁的戈。我這武漢話是跟你們武漢知青學的。後來我進了廠,我有一個師兄是集家嘴的,我跟他講話就用武漢話說,所以越來越遛趟(紅州話:熟練、地道)。”
停了一會鐵戈又問道:“這車上哪來這些老頭老太婆?這麼大年紀還能犯法?”
成飛說:“鬼曉得。”
旁邊一個四五十歲的幹部模樣的人介面說:“他們還能搞什麼?都是會道門的人。”
鐵戈問道:“會道門犯的是什麼罪?”
那人說:“你怎麼連會道門也不懂?會道門屬於反革命罪。”
鐵戈笑道:“他們都是農村來的,我又沒下過放,怎麼會跟這些人接觸呢?聽都沒聽說什麼會道門。我想顧名思義,會道門大概是左道旁門一類的東西,是邪教。”
“不錯,是邪教,專門搞迷信活動的組織。裡面還有職務分工,什麼大堂主、二堂主、仙姑、神漢。中央人民政府在一九五一年二月公佈《懲治反革命條例》第八條規定,‘利用封建會道門進行反革命活動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其情節較輕者處三年以上徒刑。’共產黨是嚴厲禁止這種組織的。”
“他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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