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將離
飢餓。
肚子咕咕作響,只是一開始的時候。後來是心慌噁心,身體逐漸失去力氣後,動作稍微猛些,就一陣陣地發暈。再後來,抽疼和泛酸的感覺都會逐漸消失。但是眼睛和耳朵上好像蒙了紗,周圍發生的一切總是要過很長時間他才能明白。死亡好像成了他的影子,每天每天跟在他身後,但是同樣的,他不能感到恐懼。
唯獨那米湯的味道,到現在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稀薄的,只依稀漂著幾粒米的湯水,曾經是他賴以生存的唯一食物。
什麼尊嚴,什麼驕傲,全部被飢餓磨得乾乾淨淨……
將離在清醒過來之後沒有立刻睜開眼睛。
溫暖的風,馬蹄聲,還有身體下面搖搖晃晃的感覺。
他在馬車上。
但是這種認知,並不能掃清夢裡,或者說回憶帶給他的感受。
將離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盤疊得整整齊齊,足有十幾個的包子。
寬敞的車廂裡,甚至內壁上都用了百花紋的織錦。暗格裡燃的香,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東西。手底下的觸感,柔軟絲滑。但是他首先注意到的,卻是那些一文錢可以買兩個的包子。
包子不知道在那裡放了多久,早就冷透了。何況以他今時今日的財勢,也不會去吃這麼普通的東西。但是陰冷空虛的感覺卻因為這些包子一掃而空。
將離舒展了身體繼續躺在車廂裡,然後從車窗的縫隙裡窺視外面的藍天白雲。
曾經也錦衣玉食過的,然後從他十歲生辰那天起,飢餓伴隨了他整整一年。
一年有十二個月,有三百多天。
每天,一碗薄粥。
據青羅館主所說,他既然做的皮肉生意,公子們的身體就是白花花的銀子。打既打不得,自然只能餓了。後來他似乎也說過,將離是他見過最有骨氣的一個,竟然足足忍了一年。
但是一年又怎麼樣呢。
他還是低頭了。
其實忍的那一年,只不過是覺得家裡會來救他。這種地方雖然敢買賣人口,但是死了人總是麻煩。所以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也從來沒有想過死。
只是……
後來知道,原來賣他的就是他的家人。
那個他寄託了所有希望的家……
如今,那一剎那的感覺已經不記得了。只是當時的他再也沒了堅持,玩物也好什麼也罷,這世上的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這樣的他,有一天看見了他弟弟。
印象裡從來只是安安靜靜跟在他身後,似乎連存在感也沒有的弟弟,他穿著光鮮身後跟著一大群僕從在買東西。將離看著他進了店,看著他被老闆奉承,再看著他慢慢上了馬車。偶然間他一轉身,與自己視線相交。隨後他竟然就這樣進了馬車,然後揚長而去。
從那一刻起,他突然開始恨。
即使再也奪不回任何一樣東西,他也要親手將他們推進地獄。
一個不剩。
將離略嫌蒼白的唇,勾起一抹足以讓任何人心裡發冷的笑。
“公子,到了。”馬車在不知不覺中停下,駕車的小廝敲了敲車板低聲說道。
將離這才慢慢地起了身,拉開車簾下了馬車。
“公子,您回來了。”兩個家丁打扮的壯漢在門口躬身行禮。
兩人身後是一扇硃紅色的門。大門甚至刻意平常,偏遠著大路,乍一眼過去或許就當做哪戶人家的偏門小門,只一對大紅燈籠稍微顯眼一些。
兩個漢子恭敬,將離卻彷佛沒聽見一樣,徑直朝裡面走去。
進了大門就是一條曲折的石橋,石橋的那頭連著正廳。此時太陽還在天上掛著,寬闊的正廳裡卻有些陰暗,隱隱地飄蕩著一股甜膩的香。
一個男人坐在離門不遠的地方。
那人四十來歲,商人打扮。他本就一直急切地向門口張望,此時見將離從門口進來,猛地彈了起來,幾乎就是向將離撲了過去。
“老……老闆!”男人急切地喚,緊張得聲音都變調了,“縣,縣衙差人來問話了!”
“問話?”將離倒是語調平常,甚至沒帶上一點情緒。
將離的聲音低沉涼滑,入耳時像上等的絲綢。男人雖然滿臉惶急,卻仍是有一瞬的閃神。
“是。”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突然壓低聲音,“問起劉啟賢大人當日在船上的事情。”
他這樣湊近了低聲說話,倒彷佛和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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