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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是孤人嗎?先生如何與孤人結伴?”
蘋蒿笑一笑:“他們是孤人,我也是孤人,他們是孤窮之人,我是孤獨之人。路上偶然遇見,他們要來高航拜見太守,我聽聞你也身在高航,因此同路而來。”我吃了一驚:“先生尋我可有何事?”不會是那老修道士又有什麼屁話要說吧?
蘋蒿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笑得非常詭譎:“無他,求餐飽飯耳。聽聞離先生是爰太守東袒,要不要我幫忙引見一下,你帶這些孤人去見令岳?”天曉得這些孤人為什麼要見丈人,丈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麼看也不象是“仁德、平和”之主。我對他們沒什麼興趣,還是趁此機會把疑難提出來,希望蘋蒿有以教我吧。
於是把九德真人的啞謎悄悄告訴蘋蒿,請他幫我解惑:“何謂‘頭頂星月,腳量山河’?”蘋蒿不聽則已,聽了我的詢問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此莫非天意乎?”他用手一指那些孤人:“這幫傢伙四方奔走,居無定所,足跡遍於天下,可不是‘頭頂星月,腳量山河’?弧增以拯危救難,平靖亂世為說,不正是‘心憂天下’?百姓但遭禍亂,朝廷令旨是假的,三聖之說是虛的,莫不盼傳說中的孤人前來拯救,不正是‘情感黎庶’?”
我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這不會是真的吧,九德真人所謂的“高人”,就是指的這些孤人?雖然據說孤人弟子遍佈天下,其中不乏雞鳴狗盜之輩,確是很大的臂助,但他們從來被世族瞧不起,被認定是一些江湖混混,邪說妖人,與他們往來,可是大失體統、大丟臉面的事情呀。我真的要把他們引見給丈人嗎?
蘋蒿搖頭笑道:“悄悄地引見,其誰知之?他們確有要事待求見令岳,你招過來一問便知。”
我也沒有別的辦法,蘋蒿的解釋似乎頗有道理——況且,就算沒有道理,我也不敢違拗他的言語,他雖然不過一個流浪的修道士,又態度平和,可腹內深藏了多少玄機,誰也不清楚,這種山野高人,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我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蘋蒿轉身向那些孤人走過去,也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其中一名孤人摘下草笠,大步向我走過來。“安塞秋廉,”他稽首報上姓名,“拜見離先生。”
“不用多禮,”我伸手虛作攙扶之狀——這人滿身汙穢,我才不會真的去碰他呢——低聲問道,“本郡太守,是某泰山,聽聞幾位求見於他,有要事稟告,不知在下能否先知其大略?”
秋廉左右望望,向我走近一步,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展開讓我瞟了一眼落款:“末等是來送信的,還請離先生引見。”我大驚失色,急忙一口答應:“幾位請隨我來,我這就去稟報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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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人一開始似乎並不很相信我的話:“你看清了,果是高市大王所寫的書信?”我急忙給自己找退路:“信上確署高市王之名,然小婿是從未見過大王筆跡的,或是偽造,也未可知……”
丈人先不想見那些人,叫我把書信要來查驗,再論後話。但這一招我早就想到了,也立刻被拒絕了:“那些孤人說,必須將書信親手呈交丈人。”
丈人沒有辦法,只好吩咐我秘密款待這些孤人,等到天黑以後,再招秋廉一人來見。我知道丈人是害怕刺客——據說孤人中有不少專業刺客——果然,當晚接見秋廉的時候,不但有我侍坐,丈人還把尉忌也叫過來,讓他挺著長矛,埋伏在屏風後面。
秋廉已經先洗過了澡,換了身雖舊尚潔的衣服,跟著我進入後廳,拜見丈人。丈人故意沒穿官服,只戴著小冠,隨便得好象和親戚或者下人奴僕見面一般。行禮過後,秋廉湊近丈人,又從懷裡掏出那封信來,雙手呈上。丈人接信的手明顯有些發抖。
我坐在旁邊,看不清信上寫的字,只能注意丈人臉上的表情。只見他的表情倏忽數變,先是緊張,繼而驚愕,然後疑惑,最後卻變得興奮莫名。足足半刻鐘的時間,丈人分明把那封信反覆讀了好幾遍,仔細咀嚼,然後忽然把信紙湊在燈火上燒掉了。
秋廉一直不動聲色地端坐在丈人對面,看到他此時的舉動,才微微點頭:“信中之意,大人已經明白了,請問是何答覆?”丈人愣了一下:“大王要你留在成壽,襄助於我,我自會遣人回覆大王。”“不必了,”秋廉微微一笑,“小人已知大人的答覆,自有手段回覆大王。”
看起來,這封信果然是高市王所寫,秋廉等孤人也是他所遣來的了。沒想到堂堂國王,竟然和這些江湖草莽暗通聲氣,莫非——孤人們認定高市王郕琅才是真正仁厚命世之主,可掌天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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