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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蓋合攏,分明與這人還有許多憤恨與不平,卻未意竟然了結得這麼快。
廟外的喧鬧聲定; 似有官兵進入了廟中收拾場面,門口的石獅子也被挪開,蘇閬然推開門時; 只看見陸棲鸞一手按在棺蓋上; 眉目間三分愁緒七分嘆。
那隻被丟出去的手已被毒人啃食殆盡; 沒人意識到那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說我死後; 會不會也有仇人感懷我走這麼一路來; 那幾面好的地方?”
在他開口之前,陸棲鸞忽然這麼問道。
蘇閬然道:“既已入修羅道,何忌他人之言?”
無論後世之人如何評說,對她而言; 本身就是無關痛癢之事。
陸棲回身對蘇閬然道:“多謝正心。”
“適才發生何事?”
“沒事,如今既然已將易門內部離間開; 我等目的已達成。把他遺軀交給來接他的人吧; 西秦才是他的歸鄉。”
外面的官兵進來善後; 點明廟中青衣人,死的死傷的傷; 他們大多是西秦與東楚多年未抓得住的棘手逃犯; 如今竟然被留下十餘個,手下的長史越是核實,臉色越是蒼白。
“這蘇統領到底是……”
“這怕已是非人了吧。”
“可不是嗎; 他父母當年可是……”
天色漸漸拂曉,夜中策馬約半個時辰,便看見天邊的夜幕漸起蒼藍,照亮青灰色的城牆。
雖然日頭還未升起,城門口外已有了早炊的攤子,攤主燒熱了水,切了薑片、椒麻,拿竹片刮盡了鹽罐底兒最後一塊結成晶的鹽巴,很快湯裡便飄出了香氣。
“陸侯,可要回府?”
“不回了,我用過早膳就直接去上朝。”
“可這百姓家粗茶淡飯的……”
“我也不是生來就高居首輔的,再粗糙總比我老家遂州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好。”
說著,她便下了馬,對蘇閬然道:“累了好一會兒了,我請你吧。”
“你帶錢了?”
“哦,多謝提醒,那你請我吧。”
“……”
攤主是位大嬸,點了兩碗麵,便手腳麻利地忙活起來,兩把面下鍋,用湯勺一攪,椒麻與面香糅合在一起,待麵條漂起時,出鍋一撈,撒上炒好的芝麻,便端上了桌。
陸棲鸞謝過後,挑起兩根麵條咬了一口,看蘇閬然沒動筷子,問道:“你怎麼不吃?殺那麼多人不餓嗎?”
蘇閬然放下筷子道:“你是不是心裡難過?”
“我沒有啊,死了一個包藏禍心的勁敵,我舒懷還來不及,你哪裡看得出我難過?”
“你笑得和謝端死時一樣假。”
陸棲鸞語噎,低頭拿筷子在碗裡攪著,嘆了口氣道:“你別拿夙沙無殃和謝端比,他死得不冤,就算這次沒死,以後我還是會想方設法殺他。”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有心結,是之前就有。
蘇閬然沉默片刻,道:“謝端若沒死,若向你求娶,你會嫁他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
“心總掛在死人身上,聶言說你這樣下去會早殤。”
“你聽他胡說八道做什麼。”陸棲鸞笑了笑,道,“你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可每每給自己的回答都是不會的,他長於江山大略,為此連自己都能拈作棋子……有時想想他若還在,我就一定坐不到現在這個位置,也沒有辦法一吐胸中意氣。”
情愫自然是有,可……那和他眼中的格局比,太小了。
而他們這種人,無論走到哪一步,在需要時都會凌遲掉自己本應有的情愛之想,求得山河清晏。
見蘇閬然終於拿起了筷子,陸棲鸞調笑道:“是不是又在腹誹我薄情寡義欠練了?”
蘇閬然搖了搖頭,道:“此一路種種,能不行差踏錯已屬不易,你之對錯無可厚非。”
氣氛略緩,陸棲鸞這才覺得餓了,還找攤主大嬸要了一小碟鹹菜,聊開了閒篇。
“……你就別說我了,聽說你買那麼多本子,一本都不借給我。”
蘇閬然:“我沒有買。”
陸棲鸞:“你明明就是買了,明桐都和我說了。”
蘇閬然:“此必謠言中傷,沒有就是沒有。”
陸棲鸞:“真的沒有?”
蘇閬然:“沒有。”
陸棲鸞姑且相信他,只是一談到這個不免又想起夙沙無殃最後的話,心裡不免有些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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