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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鶴望書院時,正趕上最熱鬧的入院考試。
初次離家來到陌生地方的姜素馨好奇地四處張望,人潮擁擠,恍然不覺已經與家人走散。
各色院服擠滿了經義坪,寫著各院院名的影壁前排起一條條長龍,準備報考的學子們正擇院報名,他們高談闊論,指點江山,少年朝氣肆意飛揚。
姜素馨羨慕地看著那條條長龍。
她知道,那是哥哥們才能去的地方,她是女孩子,只能去女院。
可是,她總想看看那些不被允許看到的風景。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一條長龍的末尾,看上去像個正在排隊的學子,除了那一身格格不入的粉色衫裙。
“喂,小丫頭,你走錯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忽地在耳邊響起,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姜素馨嚇了一跳,回眸望去。
是個身穿儒院院服的少年,修眉俊目,顧盼神飛,端的一個翩翩少年郎。
她杏目一瞪,溫柔的眉眼偏帶著決然的忿怒,水汽氤氳瀰漫,盈盈水波眼映入少年的身影。
這一眼,便讓這吳周王朝最後一位帝王記了一生。
不過片刻,發現與女兒走散的姜家人急急忙忙找了過來,又一身著儒服,氣質沉穩的少年引著姜家人找到姜素馨。
“姜姑娘,此處人多,切切小心,不要在與家人走散了。”少年低頭溫聲囑咐。
他比她高許多,她仰著頭望他,只看到一雙波紋不動的眸子,漆黑地彷彿深沉的天幕。
姜家父母忙謝那少年人。
周冷槐。
被母親挽著手,姜素馨記住了這個名字。
至於那個嚇了她一跳的冒失鬼,早已被她忘到腦後。
女院的課程對姜素馨來說並不艱深,還不如她在家時跟著哥哥們一起唸書有難度,因此她毫不費力的穩坐五年女院同級之首,簪花宴上次次皆有她的坐席。
因著出眾的才學和溫婉的相貌品性,雖然出身於一慣給人印象粗魯的行伍之家,及笄之年的姜素馨仍舊成為書院最出色的閨秀,擁踅愛慕者眾多。
人人皆知,愛慕者中最為矚目的便是周家的長子,兩人心心相許,歷經無數波折才得廝守。他為她建造栽滿素馨花的庭院,她為他練起最不喜的女紅針鑿;他為她在父母面前長跪不起,她為他與家人生分……
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他將她從姜素馨變做周夫人。
洞房夜,她看著年少相識的夫君,一反往日的溫婉寡言,難得地阻住了他要交換交杯酒的手臂,杏眼橫溢著水光,嬌俏俏地嗔聲道:“你要答應我,一輩子只許有我一人。”
早已被灌了許多酒水的新郎看著她如花的面容,含笑點頭。
交杯酒喝過,金紅帳子一撒,鏤金錯玉的四足狻猊燻爐中蘇合香馥馥,兩人合做一人。
鴛鴦被裡夢一生,不見紅淚滴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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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甲號,呶——”提著白慘慘燈籠的牢頭拿出腰間撞得叮噹作響的一大串鑰匙,找出一把遞給旁邊的獄卒。
獄卒接過鑰匙,看了看門外,小聲問道:“劉哥,來人是什麼來頭啊?不是說這姓周的罪大惡極,誰也不能探望麼?”
牢頭虎目一瞪,啐他一口:“管他什麼人,能進來就是貴人。瞎打聽什麼,知道得多了沒你的好果子吃,還不給貴人送鑰匙去!”
獄卒撇撇嘴,忙點頭哈腰的去了。
見到那渾身包裹在黑衣斗篷裡,看不出模樣胖瘦的貴人,獄卒恭敬地遞過鑰匙和燈籠,小心打量,卻終究連是男是女都沒看出來。
牢房裡總是骯髒陰暗的,哪怕是相對最為乾淨整潔的天字號牢房,也不過是比其他牢房乾淨一些,甚至連周家最低等下人住的通鋪都不如。
姜素馨提著燈籠,一步步走過一間間寂靜無人的牢房,直到最深處的天字甲號房。
一個身著儒服的身影端坐其中,雖然身處囹圄,衣發卻絲毫不亂,慘白燈光中,模糊的面目竟有著一絲從容。
好似身周不是腌臢的牢獄,而是蘭香盈鼻的雅室一般。
聽到腳步聲,周冷槐睜開眼,看向鐵欄外的人影。
一襲寬大的斗篷罩住全身,只看得出身量不高,男女胖瘦卻全然看不出來。
“夤夜來訪,可惜此處無好酒好茶,慢待了。”周冷槐起身灑然一笑,話裡有些嘆息,似乎真的在哀嘆無好酒好茶招待客人一般。
來人卻並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