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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議事便到此,你們都回去歇息罷,也要好生操練,攻下臨安指日可待。圖那,你稍歇,我有話對你說。”
這一日議事完畢,忽必烈讓眾將都退了出去,唯獨留下圖那。
見眾人都一一退出了,圖那才適時地問:“敢問大汗有何……”
沒等他說完,忽必烈虎目一凌:“除夕之夜,你可同玉兒發生了什麼?”
圖那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己雖然知道什麼都未發生,可對方並不知曉,更何況他不曉得對方是從哪裡獲悉了“除夕之夜”的事情,又被對方如此一問,嚇得他心都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了:忽必烈是何等人物,一個眼神都能將敵人嚇得七魂六魄出竅,又何況是關係到心愛的義女的事情?
“大汗!”圖那壯了壯膽子,上前行禮道,“圖那那日確是做了不妥之事!”
“說!”忽必烈咬著牙,手已然按上腰間的刀柄,面目變得有些恐怖。
——對於敵人,也不過如此了。
“圖那不敢對大汗有半句假話!”圖那又行一禮,低著頭,“那日圖那吃醉了,因兩位結義兄弟早知圖那鍾情於公主,便去將公主尋了來。那一晚公主屈尊為奴,照顧吃醉之人一夜,自己卻在長凳之上一夜未眠。圖那鍾情於公主,卻做出這等讓她受委屈的事情,豈不是不妥!”說著深行一禮,“大汗若要處死有罪之人,有罪之人也絕不喊冤!”
“起來罷!”忽必烈鬆開按在刀柄上的手,似是長長地呼了口氣:適才險些冤枉了無罪的人。
——其實,若是“有罪”,難道也只是他一個人的錯麼?
“這丫頭……”想著,忽必烈竟笑了出來。
圖那的腦子卻有些轉不過來了:“大汗這是何意?險些將圖那的魂嚇沒了。”
忽必烈笑道:“你不怕敵人的千軍萬馬,卻怕我一個人?”
圖那笑道:“若不是因為一人,圖那誰也不怕的。”
忽必烈點點頭:“這我倒是相信……”說著想了想,嘆道,“雖然這件事情我與你說過多次,可總歸是不放心。我已有意將玉兒許配與你……”
“謝大汗!”圖那惟恐對方變了卦,連忙謝恩。
多少日子了,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忽必烈微一皺眉:“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怎地就謝上了?”
圖那笑道:“只要大汗說出這句話來,就是給圖那吃了定心丸,此大恩自然蓋過一切!”
“你鍾情玉兒,玉兒對你也有意,這天作之合的事情,我又怎能不如你們的願?想來也是長生天的安排,要你們在一起的。只不過自古以來新朝舊朝交替之時的戰事也在所難免,現在時局不穩……”忽必烈頓了頓,接著說道,“你是我的愛將,我自然不希望你被長生天召喚了去。可大元的江山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任何一個有血性的蒙古男子都要有勇氣第一個戰死!身處亂世,你們若是現在成了親,你被長生天召喚了去,豈不是要玉兒為你獨守……”
“大汗……”圖那適時打斷忽必烈的話,笑道,“大汗的意思圖那又如何不曉得?請大汗放心,圖那既已親耳聽見大汗方才的話,這心便徹底放下了,自此在沙場上只會更加奮力,為的就是能夠讓大元早日將中原聚合起來,待到那時,再與公主談婚論嫁。”
“這也是我的一點私心,”忽必烈說道,“我也有過你們這樣的年紀,也遇到過一些事情,所以,你們小兒女的事情,我還是知道些的。”
“哦?不知大汗當初可有哪些刻骨銘心的事情?”圖那瞬間感到好奇:這傲骨錚錚的草原梟雄的內心莫非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刻骨銘心……哈,委實是刻骨銘心吶!”驀地,忽必烈又嘆起氣來,無力地揮了揮手,“你也去罷,——只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便好。”
“是。”
圖那行了禮,慢慢地退了出去。他不甚知曉忽必烈此次單獨將自己留下來的意思,難道只是為了問除夕之夜的事情?若真是如此,又是誰將事情說出去的?
“……多事!”
圖那忽地想到了什麼,不禁笑罵了一句。在他看來,公主“屈尊為奴”的事情,一般的下人是斷斷不敢冒著殺頭之罪說出去的,只有他那兩個那夜去將人兒尋了來的好兄弟才有如此的膽量!此事告知忽必烈,定會引起梟雄的震怒,但若及時澄清,豈非更是讓他清楚了兩個人的感情?
這“閒事”,管得好!
他這裡一邊笑著一邊去了,帳中的忽必烈卻還在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