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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晚深吸了口氣。原來自己在他們眼中便是這樣的,真是可笑又可悲。便是她幫了他們,他們便會留下自己嗎?父親的案子還沒定,他們便時刻想著如何把自己推出去,何談她流落那日。
流落?祁孝廉這話說得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且不辨它是真是假,但確實戳到人痛處了。無親無故,沒有容身之地,被人厭倦,最終拋棄……若原身聽了,怕是分分鐘便要崩潰,對他言聽計從了吧。可歸晚不會——
因為在這個世界,她本就是“無親無故”,“無容身之地”,沒有一絲歸屬感和安全感,甚至到現在她也覺得自己是不真實的……
況且,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這些威脅嗎?
“舅父,您真是高看我了,我這副‘好皮囊’還真就一點作用沒起呢……”
第16章 安心
“舅父,您高看我了,我這副‘好皮囊’還真就一點作用沒起呢。” 歸晚彎唇勾起個譏諷的弧度,微挑的眼尾和眸中的霜寒相映,好不涼薄。
“您說得是,前途渺茫,我真該為自己憂心了。您可是給我提了醒,我還真是沒有討好的資本,既然這副‘皮囊’沒用,總還得尋點其它,比如您這事,我若是告之他,沒準還真能換我一席容身之地呢。”
“餘歸晚!”祁孝廉大吼,“你,你這般無恥,到底跟誰學的!”
“跟誰學的?我是‘侯府小姐’,自然是跟您學的。只可惜比您我還差得遠呢!能做出這般蠹國殃民之舉,您良心何在!大魏將士在前線蹈鋒飲血,捨命廝殺,前線是屍山血海,他們不顧己身前仆後繼,才為您換來了這一方安寧,您不在後方積極補給便罷了,居然還要剋扣軍資,這是人做出來的事嗎?我都為您感到羞恥!您居然還厚顏無恥地要去求雲麾將軍保你,憑什麼?此舉天理難容,憑什麼要保你!”
歸晚有些激動。她想到了江珝,分明是揮斥方遒,運籌帷幄的將軍,卻落得一身的傷,何故?還是不是親自上陣,與將士同生死。
“舅父,你以為雲麾將軍如何會有今日功勳?韜略自不必講,他必是忠義凜人,懷仁以觀勞苦,在戰場上折衝擒敵與將士同進退,輔主安民才走到今日。如此立性鯁直,豈會與你同流合汙!他此刻是尚未知曉,若是得知原委,您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這話說得祁孝廉脊背發涼,他也不過是攀親結緣,為了自保而已。瞧他那慌亂的模樣,歸晚冷哼,繼續道:“舅父今兒提了這事,我倒是想問問,兩浙路叛亂,你貪了沒有!”
祁孝廉心忽悠一下,登時傻眼了,喉結下意識滾動。
能貪一次必然能貪第二次。歸晚心都寒了。
“杭州城殘垣斷壁,兩浙路滿目瘡痍,白骨鋪路,伏屍千里。您知道我是如何回的嗎?我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舅父,軍資對你而言是一筆數字,扣多少無所謂。可你想過前線的將士嗎?糧草不足,士氣消沉,萬民茹怒。如果沒有為官者剋扣,前線將士許還能多撐一刻,杭州城的百姓還能多活一日,也許就會撐到援軍抵達的那日!”
她憶起那個夢,夢裡父親乾涸的唇,正猶如整個乾涸的杭州城。如果還能撐下去,他也不會接那份議和書吧……歸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難不成城門真的是他開的?
歸晚思緒盪開。沉默中,祁孝廉忽而聞遊廊側的竹林裡有聲響,他登時大喝一聲:“誰!出來!”
竹林裡枝葉動了動,走出個十歲上下的小姑娘,是侯府三小姐祁瀅。
“父親。”祁瀅耷拉著腦袋瑟瑟道。她手裡拎了個描金的朱漆食盒,見了父親有點怕,小腳悄悄地朝廊柱後面移,半個身子都躲在廊柱後。
“你怎在這!”祁孝儒厲聲問。
祁瀅怯怯瞟了父親一眼,道:“母親囑咐我給姐姐送點心,我路過……”
祁淺被關後,梁氏哭訴懇求,老太太才許她每日探望女兒半個時辰,於是她便晌午去,順帶給女兒送些好吃的,免得苦了她。今兒新姑爺回門,她自然去不成了……
祁孝廉心裡翻騰,本就吃了癟沒處發洩,他瞪著小姑娘吼道:“院裡那麼多丫鬟婆子,非要你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去!”
祁瀅被嚇得一個激靈躲在了廊柱後面。
這便是三房的兩位小姐,一個膽大心機深,一個怯懦得分分鐘便能被嚇哭。
眼瞧著小女兒委屈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祁孝廉無奈,喝道:“還不快去!”
小姑娘如蒙大赦,扭頭便跑。望著逃似的女兒,祁孝廉嘆聲,目光再次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