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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煕堯在旁說道:“既是小婿有此意,季先生也不要固辭。你住在那客店裡,委實不大方便。”季秋陽心中忖道:原說住在客店裡,於我行起事來甚是便宜。然如今倘或執意不肯,恐惹得他們見疑,反而不美。當即笑道:“既是員外的美意,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當下,傅沐槐又請季秋陽四下走了走,詢問他還需添何物。季秋陽眼見這屋中各處鋪排甚是細緻,書房所需無不俱全,便笑道:“此處甚是齊全,倒也不必再添什麼。”傅沐槐亦笑道:“這屋裡所有傢伙,都是小女親自選下的。姑娘家的心思,自然細巧些。難為她小小年紀,倒想得周全。”說畢,就罷了。季秋陽聞得此語,心中卻微微一動。
眾人在這屋裡坐了片刻,又談了些閒話。須臾,紅日西斜,天色將晚,傅沐槐吩咐仍在堂上擺飯,留季秋陽用晚飯,陳煕堯與陳昭仁坐陪。陳秋華還歸到上房裡,同傅月明等人一道吃飯。
待吃過了飯,眼看時辰不早,商議定了後日過來與陳昭仁開課,季秋陽便即告辭離去。
傅沐槐與陳煕堯親送至大門上,眼看季秋陽遠去,方才回去,又在正堂上說話。陳煕堯因著孫子得遇名師,學業必能得些進益,又入得傅家內宅,得與傅家上下親熱,心事順遂,便同女婿笑談了幾句,又道:“你看這季熠暉如何?老夫所薦之人,果然不錯罷?”
傅月明讀書一事,多是陳杏孃的主意,傅沐槐倒不甚在意。他心中所想乃是另一樁事,倒也同季秋陽相干,今聽岳父提起,不由說道:“人倒是沒得挑,只是年紀有些大了。”陳煕堯甚是不解,說道:“年紀大小與他教書有何相干?前頭姑娘還嫌他年輕,恐人說閒話。怎麼你又說他大了?”
傅沐槐閉口不言,只在心內思道:他如今十八歲,雖說還未娶親,但等月明出閣,少說也得兩年之後了。那時候他也二十了,也未免忒大了些。這兩年間的事情,也很是難說。還是再看看罷。原來,他見季秋陽人物風流,才貌出眾,家中又有云英待嫁,不免便動了意。然而思來想去,又覺不大合適,只得暫且作罷。
陳煕堯眼看時候不早,又見四下無人,便趁空將心事說了,道:“月明如今大也不算大,小也不算小的,你們兩口子是個什麼打算?”傅沐槐正想心事,不防岳父忽有此問,不由反問道:“岳父此言何意?”陳煕堯說道:“月兒雖說尚未及笄,不能出閣,卻也可定親。前頭先是酒席鬧出事來,又有徐家來看,保不齊往後還得有人來提此事。好人家也罷了,若是那不成樣的人家,少不得就要得罪人。都是鄰里鄉親,吃這一方水土,你又見做著個買賣,倒好使勁兒開罪於人?依著我的意思,不如先給月明把親事定了,倒也了省了許多人的口舌,免去多少是非!”
傅沐槐聽了這話,心底計較了一番,因是翁婿至親,又想聽聽他的意思,便將自己那番打算說了,又道:“小婿不長進,弄到這個年紀尚無子嗣,娘子又漸漸有了年歲。倘或不成,小婿便打算為月明招贅一個女婿,頂立門戶,繼承家業。故此,小婿暫且不願與月兒定親。”陳煕堯聽了女婿一番言語,心底暗道:原來他打的是這麼個主意,如此倒難辦了。他沒有兒子也是實情,昭仁若入贅到傅家,那我陳家豈不絕後?但難道我倒逼著女兒與他納妾?也罷,橫豎月明尚未訂親,此事暫先含糊著,往後瞧瞧再說。
想至此處,他只說道:“你這想法,倒也是好的。只是還要仔細人選,弄得不好,招了靠不住的人進來,只是生氣煩心,也把月兒的終身給耽誤了。”傅沐槐點頭道:“岳父說的很是,小婿記在心上。”
陳熙堯也不再談此事,只同他說些親語家言。外頭小廝進來報說,一家子的轎子已經在門前備下了,他便即起身言去。傅沐槐忙打發人進裡頭,去請陳氏等一干人。
吃畢晚飯,陳氏同陳杏娘在上房屋裡說話,陳秋華便同著傅月明到裡間炕上坐著吃果子閒談,傅薇仙也湊在一旁。因看時候晚了,陳秋華恐一時要走,遂借了陳杏孃的妝奩,重新勻臉。傅月明便要拿了自己的脂粉借她使,她卻笑道:“姐姐不必忙,我自帶了的。”說著,便叫纂兒拿了出來。
傅月明眼見是個繪著茉莉花的陶瓷盒子,開啟來是一盒雪白的香粉,倒是自己不曾見過的,便向陳秋華借了瞧瞧。待接過來,用指甲挑了一點子,在手背揉了揉,卻覺極易推開,又很是細膩潤澤,一股子撲鼻的茉莉清香,與世間所賣的很是不同。正要問她是打哪間鋪子裡買來的,卻聽傅薇仙在旁哼笑道:“姐姐也是白費力,人家心裡不定怎麼看輕你我呢。到親戚家一趟,還自己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