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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日匆匆,一月時光彈指即過。這日,傅月明正在樓前廊下采摘桂花。此時雖並非桂花開花的時節,但她廊下卻有五盆月月桂,這種桂樹每月皆能開花,氣味兒雖不及金桂銀桂那般香濃,卻也是甜香馥郁。她將這些花采下,於視窗曬乾,收入香囊之內隨身攜帶,行走之間香甜滿身,比之一切的香粉脂膏都好。
正當此時,夏荷匆匆自前頭走來,遠遠的就說道:“姑娘,快些收拾收拾。那位先生已請來了!”
傅月明乍聞此訊,頗有些不敢置信,起身問道:“怎麼事前一點訊息也沒有?”夏荷滿面堆笑道:“聽太太說,昨兒那位先生才進了城,老太爺一打聽得訊息,便親自請去了。如今人正在堂上坐著,太太叫我來請姑娘過去。”傅月明聽說,慌忙走進屋裡,叫桃紅伺候自己穿衣梳頭,重新打理妝容。她日日盼著季秋陽到來,如今人來了,反倒慌亂起來,將一櫃子的衣裳盡數倒了出來,拉著這個嫌不好,拉著那個又覺不適合,首飾也是換了幾換。她姿色本自出眾,卻因著‘女為悅己者容’的那句俗話,唯恐讓季秋陽看了笑話,只是不肯草率了事。倒急的夏荷在外頭連聲催促道:“姑娘隨意穿戴就好,只是見先生,又不是看女婿,倒把姑娘忙的!”
好容易穿戴齊整,傅月明隨著夏荷往前頭去,一路之上只覺心跳如鼓,暗暗偷想那季秋陽今生該是什麼樣子,還不到堂上就將一張俊秀臉龐羞得通紅。
走至堂上,穿過軟壁,只見傅沐槐同陳杏娘都在上首坐著,一旁椅上另坐著一人。傅月明緩步上前,輕聲道了句:“父親,母親。”低垂著頭,並不敢往那邊看一眼。
傅沐槐先向那人笑道:“這便是小女。”又對傅月明道:“去見過先生。”
傅月明臉紅過腮,雙頰滾燙,緩緩過去,向著那人道了個萬福,口裡低聲道:“見過季先生。”那人也起身,身子微躬,作了一揖,溫聲道:“姑娘好。”
傅月明聽到這熟悉的話音,胸口劇震,心中一陣恍惚,不覺抬眼望去,只見眼前之人頭戴方巾,身著青衣,長身玉立,面容清癯,鬢若刀裁,發如墨染,兩道劍眉斜插入鬢,挺鼻薄唇,甚是俊逸,眼中含笑,十分溫煦和曦。她與季秋陽上一世皆死於非命,如今重逢卻已是隔世,天涯芳草,滄桑變化,現下這人又立在眼前,她鼻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第二十一章 聽壁角
傅月明痴望著季秋陽,又猛然回過神來,唯恐失態,慌忙低了頭。二人見禮過,又各自落座。傅月明便在另一側的一張椅上淺淺的坐了,聽三人說話。
只聽傅沐槐問道:“敢問先生,家在何處,是哪裡人士?家中見有何人?又如何到得此處?見作何生理?”陳杏娘在旁聽了,只覺此話問得無禮,便開口怪道:“人家先生才剛到,茶也沒吃上一盅,你就這樣的逼問,像什麼樣子?好不好的,就讓人瞧笑話。”
那季秋陽淺笑回道:“不妨,在下既到尊府升任西席一職,家主問詢在下來歷身家也是情理之內。在下祖籍淮南,前年大不幸,父母亡故,平輩中只得在下一人,並無兄弟姊妹。在家居著,甚覺無趣,便想四下走走。於去年遊學到得此處,蒙本方學官抬愛,舉薦了在下到山陽書院講學。前日又得陳孝廉垂青,保舉在下來貴府上教習。在下身無長物,忝居此職,實在赧顏。”
陳杏娘坐在上頭,見這季先生生得一表人物,談吐溫文,舉止有禮,心中很是喜歡,當即開口笑道:“先生這話可是太過自謙了,先生如此青年,便考中了貢生,足見才學滿腹。來寒舍屈居西賓,委實是委屈先生了。”季秋陽聽過,正待開口。卻聽傅月明在旁,輕聲問道:“先生既做了貢生,每年朝廷下發的食愾該當不少,先生又為何不再求一步上進,反而屈就於此?”此言當真是她多日以來心中疑問,如今見著季秋陽,又說到此節,不由便將心中所想當面問出。
季秋陽聞言,便望向她。正逢她也抬頭看去,二人目光碰在一處,傅月明禁不住又紅了臉,連忙轉開。但見季秋陽淺淺一笑,開口道:“在下天性喜隨性自在,而厭拘束,官場做派與在下不符。還是幽遊世間,與在下更相合些。”傅月明聽說,心中暗自喜道:他還是上一世的性子,一絲兒也不曾更改。
當下,這四人在堂上坐著,又說了些客套閒話。傅月明只在一旁靜靜聽聞,不時偷偷抬眼打量,見他一身青布氅衣,無有裝飾,行囊蕭索,便思忖他今世又如以往那般清貧,便在心中計較了一番。
須臾,便是午間飯時,傅沐槐吩咐在堂上擺飯,款待季秋陽。因著不便,陳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