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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應該在到達鄴都之時,穿著喜服直接入蕭府與蕭鐸拜堂成親。可這樣一來,婚期只能延後。
從九黎到青州,再從青州到鄴都,這一路過來,陽月也算見識了這後漢的繁華。可進了鄴都,站在蕭府的朱漆銅環大門前,她還是發自內心地歎服,終於體會到了公子均提到過的那句“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
高墉早就奉蕭夫人柴氏之命,在內院收拾好了住處,備下醫士,只等韋姌到來。
陽月將韋姌用風帽兜好,扶進府中,眼睛也不敢亂看。到了她們的住處,她把韋姌放躺在床上,退到一旁,醫士上前診脈。
過了一會兒,醫士有了結論,出去跟高墉還有霍甲稟報。
霍甲總算鬆了口氣,高墉安排他先去休息,然後自己去了柴氏的院子回話。柴氏依慣例住在府中的北院,因患有頭風,不大管事,中饋交給薛氏主持。這次牽涉到蕭鐸,她才破天荒地上心。
明堂裡頭,薛氏正在給柴氏伺候湯藥。柴氏端莊沉穩,早過了不惑之年,仍是雪肌花貌。她穿著聯珠團窠紋錦的外裳,裡頭是黃櫨色的裙子,頭上插著幾根金螭虎釵。眉眼間暗含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屋子裡的侍女都不敢發出多餘的聲響。
薛氏穿著莧色的菱格四合如意錦的窄袖長裙,髮飾只有兩根銀質的摩竭銜花簪子。她年紀比柴氏小,瞧著卻比柴氏還要素淡。她恭恭敬敬地舀了湯藥喂到柴氏的嘴邊,眉眼低垂。
高墉從外面進來,跪在地上行禮之後,將醫士的話轉述了一遍。
“醫士說,姑娘是心氣不順,倒不是什麼大毛病。能醒過來也就無大礙了。”
“那就好。”柴氏擺了擺手,示意薛氏不喝了。薛氏連忙放下藥碗,又殷勤地端了杯溫水過去,給柴氏漱口。柴氏漱了口問高墉:“軍使從營中回來了嗎?”
高墉點頭道:“剛回來,但被使相叫到書房去了。”
***
前院蕭毅的書房,雕著纏枝蓮紋的隔扇緊緊閉著,幾個穿著甲冑計程車兵站在門前守衛。
屋內的氣氛有些凝滯。
蕭毅坐著,手緩慢地摸著椅圈上平滑的鱔魚頭,沉默地看著書桌前的兩人。他身材魁梧,燕頷虎頸,喜怒不形於色。
魏緒跪在地上,急吼吼地說道:“使相,楊信敢公然攔下青州送親的隊伍,還差點把人……屬下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屬下跟軍使去找那廝討個說法,有何不對?”
蕭毅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兩口:“茂先,你也是這麼想的?”
“楊信確實過分。不教訓一番,難以平眾怒。”蕭鐸回道。他剛從軍營中回來,起先並不知齊州出了事。聽了魏緒的稟報,覺得楊信欺人太甚,應該給點教訓。怎料他人還未出府,便被蕭毅攔了下來。
“兩軍交戰,豈能兒戲?你領兵多年,就這麼沉不住氣?”蕭毅端著茶杯,目光凌厲地射向蕭鐸,“你對那姑娘如此上心,難道有什麼為父不知道的內情?別忘了,我因何讓你娶她。”
蕭鐸沉默,然後單膝跪下,拜道:“父親明鑑。楊信扣的是我們的人,失的是天雄軍的顏面。與韋姌無關。”
魏緒在旁撓了撓頭,心急如焚。他一路趕回來,就等著軍使點將殺去齊州,拿了楊信那廝,偏使相不鹹不淡,真是急煞他也。
此時,僕從在門外稟報道:“使相,那個……”他斟酌了一下字句,“有個人跪在府門口請罪,瞧著,好像……好像是橫衝都的楊軍使。”
魏緒咋舌,愣了須臾,扯了扯蕭鐸的袖子,蕭鐸不動。
蕭毅終於放下茶杯道:“茂先,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蕭鐸應是,這才起身帶著魏緒,一道往府門口走去。
魏緒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他亦步亦趨地跟在蕭鐸身後:“軍使,屬下有點懵。這楊信唱的哪出啊?”
“看了便知。”蕭鐸淡淡道。
……
楊信光著上半身跪在蕭府門口,揹著荊杖,身上還有別的傷痕。往來的百姓議論紛紛,有的還駐足觀看。
楊信覺得十分難堪,看到終於有人出來了,連忙抬起頭。待看見蕭鐸,他心裡咯噔了一聲,還是抱拳道:“賢弟,為兄特來請罪。”
蕭鐸不應,單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楊信。至今日,他後背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疼,楊信此番又劫奪韋姌,他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楊信比蕭鐸還年長几歲,在諸路節度使的公子們當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