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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郭嘉的手指劃過沈嫻的側臉和耳廓,勾出一道淺淺的弧度,或許是因為他身體不太好,那指尖上的溫度彷彿是在寒冬臘月的冰雪中浸過一般冰冷,就像老人們常說的“手涼沒人愛”一樣。
然而當最初的一點冷適應後,沈嫻卻覺得有一把火從那寒氣消散的地方沿著手指掠過的軌道漸漸燒了起來。
沈嫻愣愣地盯著郭嘉,不知何時周圍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安靜地對視。
“你……”沈嫻覺得這時候自己得說點什麼,不開口真的是太尷尬了。然而她一張嘴卻發現還不如沉默,因為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郭嘉偏過頭,面帶疑惑地看向沈嫻:“怎麼?”
沈嫻搖搖頭,郭嘉臉上的表情太純良了,好像他完全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只有沈嫻一個人胡思亂想瞎煩惱。
“沒什麼。”沈嫻垂下眼眸:“你去哪兒了?”
如果這時候有人給沈嫻遞上一面鏡子,哪怕是那種清晰度堪憂的破黃銅鏡,也能分分鐘揭穿沈嫻那句無力的“沒什麼”——紅暈都從臉頰燒到耳根了,除非郭嘉是瞎子才看不見。
但郭嘉愣是表現得十分正常,他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湊到沈嫻身邊低聲說道:“怎麼,這才多久不見,就想我了?”
面對忽然靠近的郭嘉,沈嫻條件反射地想動手自衛,胳膊都已經抬起一半了,她又回過神來這人不能打,便整個人僵僵地站在原地化成一尊石像:“你——幹什麼?!”
“噓。”郭嘉伸出一指壓在了沈嫻的唇上:“有人看著,走。”
餘光瞥見迴廊後有一條隱秘的黑色衣襬閃過,沈嫻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郭嘉握著手拉走了。
媽的,這情況不對勁兒,這人是什麼意思?演戲?裝的?還是在逗我?
沈嫻面無表情地盯著郭嘉的後背,心中默默地想。她的大腦彷彿被劈成了兩半,一半已經全線罷工了,另一半還在艱難地運轉著,試圖從這亂七八糟的事情中理出個頭緒來。然而那最初的線頭卻被重重包裹在了紛繁複雜的線團之中,沈嫻一時半會解不開,還越解越亂,越解越煩。
從大門口到客房,短短的路沈嫻覺得自己彷彿走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就在她終於下定決心破罐破摔,準備充分發揚不要臉的精神問清楚郭嘉到底是怎麼個意思的時候,郭嘉忽然停在客房門口說道:“剛才袁公路找我了。”
郭嘉一句話就把沈嫻劈成兩半的思維團吧團吧黏在了一起,雖然黏得不怎麼規整,但好歹人是能正常思考了,然而沈嫻這口氣兒卻就此被不上不下地吊住了,憋得她十分難受非常想死。
“他諷刺了我幾句。”郭嘉一邊開啟門,一邊輕聲說道:“但被我擋回去了。”
“哦,”沈嫻呆呆地點頭,她的大腦剛剛重啟完畢,還在緩慢運轉,有點跟不上郭嘉的思路。
郭嘉推著沈嫻進了屋,他把門關上後繼續說道:“袁公路身邊有個姓楊的長史,就是前來接待咱們的那人,他想殺我。”
沈嫻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郭嘉微微一笑,他安撫地拍了拍沈嫻的肩膀:“但袁公路不會同意的,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同意。他已經跟劉景升、曹孟德和袁本初交惡了,再加上公孫伯珪在幽州戰事失利節節敗退,這個時候得罪我們等於是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袁公路還沒那麼傻。”
沈嫻渾身僵硬了一下,她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跟郭嘉拉開了距離。
郭嘉像是沒發現沈嫻的小動作,他揹著手在屋中踱步:“我們得趕快了,用不了多久袁公路就會派伯符出兵去對付即將到來的劉正禮和揚州其餘不服他的郡,我們得在伯符離開壽春的同時把他們的家人接出去。”
“我有個法子,”沈嫻一臉遲疑:“……我再想想,不見得能成,實在不行我就用益州牧廣漢侯的身份給袁公路寫封信,就說我思念母親,接她來益州小聚,袁公路應該會放行吧?”
“難說。”郭嘉搖搖頭:“實在沒有辦法了可以這麼做,但我估計成功率不高。袁公路要是鐵了心留人質牽制伯符,他肯定會找藉口不放吳夫人離去的。”
“只要能跑出壽春的勢力範圍就好。”沈嫻沉吟道:“文臺將軍為袁公路出生入死,若是傳出他以吳夫人為質對孫家趕盡殺絕,袁公路的面子和裡子就丟盡了。”
郭嘉沒有接話,屋中一時之間安靜下來,之前那股被刻意驅散走的尷尬又漸漸回來了,空氣凝滯得沈嫻快喘不上氣兒了,她真想立馬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