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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用……”低聲這樣對自己說道,然後站起身,挺直腰桿,彷彿剛才的恍惚和虛弱都是幻覺一般。
“真沒用。”他又這樣輕聲對自己說了一句,恢復了往常的模樣,臉上甚至還帶了笑容,邁開步子緩緩離去。
甄珠在客棧樓上,將下面的場景看地清清楚楚。
直到方朝清挺直了身體離去,一直攥緊的手才慢慢放鬆下來。
然而一閉上眼,卻又不禁想起自己方才說給方朝清的那些話,也是金珠找來特地告訴她的那些話,心頭便不由一顫。
她以前總覺得,方朝清實在是她認識的人中數一數二的倒黴,可是,若他所遭遇的所有厄運並非天意,而是人為呢?更甚的是,這個“人”,若是他身邊的至親之人呢?
酒後殺人案和崔夫人遇襲案,若真如金珠所說的那樣,那麼背後的真相,很可能是甄珠從未想過的醜陋和可怖。
金珠來找她告訴這些,只是單純地想著如果能借助這些扳倒崔相,那麼阿朗或許就有一絲獲救的可能。
可是甄珠清楚,事情沒那麼容易。
崔相沒那麼容易扳倒,哪怕他真的做過那些事,不然當初計都為何不把查到的事情宣揚出去?一來無證無據只憑猜測,二來,就算有證據,以崔相的能耐,也能讓證據變得毫無用處。
可是,她還是告訴了方朝清。
不僅是為了那一絲渺茫到不能再渺茫的、讓阿朗獲救的希望,更是因為,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那麼,她覺得方朝清應該知道。
直面醜陋的真相固然殘忍,可是,被矇蔽,被欺騙,生活在謊言包裹中,連作出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對他未免太不公平。
——
方朝清沒有直接回相府,而是沿著客棧門前的大街一直走。
走了不過幾條街,到了一座高大氣派的酒樓前,他站定,抬頭。
大大的匾額上黑底金字,“得意樓”三字飛揚虯勁,洋洋灑灑,據說是前朝時一位狀元登科後趁著酒興一揮而就,就此成了當時還只是個小客棧的得意樓的招牌,而得意樓也因為這個招牌,吸引了許多想要個好兆頭的趕考士子,每到大考之時,得意樓便座無虛席,盡是天南海北各地趕來計程車子。
方朝清眯著眼,灼熱的日光照得他面頰微燙,身著長衫儒袍計程車子們進進出出,在他身邊走過,個個躊躇滿志,高談闊論。兩個月後,新帝便要開恩科,是以受到訊息的各地士子便陸續趕了過來,得意樓便也熱鬧起來。
就如他當年那般。
當年,他也如身周這些士子們一樣意氣風發,尤其先先帝當庭點了他為狀元后,打馬遊街,呼朋喚友,同屆計程車子們不論考上的還是落榜的,交好的還是僅僅有幾面之緣的,都來與他這個新科狀元結交攀談,聚會酒宴一場接一場,地點多半便是選在這得意樓。
出事的那一次自然也是在這裡,看上去與平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方朝清清楚的記得,那次他是受一位同科好友相邀,說是請了幾個好友一起聚聚,要他這個狀元公給點面子。他應邀前去,到了發現果然只有幾個人,且都是相識的,唯一例外的便是那個御史之子。
那御史之子方朝清雖然也認識,但也不過是見過面,知道有這麼個人罷了,並沒有深交,而且與自己高中狀元不同,那御史之子似乎是落榜了。
好在還有其他幾個好友在,那御史之子也一直悶頭喝酒不說話,氣氛便也漸漸熱烈起來,作為狀元公,方朝清更是被灌了許多酒。衝突就是發生在他醉意正上頭時。
那邀請他的好友出身寒門,其餘幾人也均是出身不顯,所有人中,只有他和御史之子的出身相當,所以在那御史之子強迫那酒家女時,也只有身份相當,且又喝了酒,平日便有些任俠氣的他敢出言阻攔。誰知那御史之子因為自己落了榜,早對方朝清心懷嫉恨,方朝清一開口,便立時讓那御史之子怒火上頭。
他只隱約記得那御史之子先動了手,他被迫還手,一交手,便一發不可收拾。
半醉半醒間,他連自己手裡什麼時候多了把刀子都不知道,等清醒過來時,那刀子已經插入御史之子的胸口,而身邊聚會的同伴,聞聲趕來的酒樓夥計等,皆面帶驚恐地看著他。
而他原本帶來的隨從,則在同伴說好友聚會不要讓僕從在場礙事後便打發了出去。
剩下的在場所有人都說是他殺了人,於是他自己,便也認定了自己是殺人兇手。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