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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反應。怎麼就沒反應呢?她搖得愈發用力,旁邊的護士驚呼:“不能搖了,剛收拾好的,又——”
又怎麼,不用她說 ,江月照就看到了。
滯留在她鼻腔嘴裡的血液全部滑了出來,江月照霍然頓住了動作,抬手去拭她的血,彷彿想把它捂回去。
越拭手越抖,明明手指下的肌膚還有餘溫,可冰冷的感覺卻從指尖竄到了心底。她的眼眶越來越模糊,攤開手心一看,滿眼的血色,她踉蹌地倒退了一步,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才沒倒下。
好像有人擁著她在她耳邊軟聲安慰,可她什麼都聽不到感覺不到,只知道,從此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曾醉墨的後事江月照半點都沒參與,馮管家後來很快趕過來了,一切後事他安排得事無鉅細。
曾醉墨算曾家的後人,而且是曾家這一輩唯一一個血脈了,馮管家明白她對於江月照的意義,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簡辦。跟之前曾卿如的低調不同的是,曾醉墨的葬禮安排得十分高調,訃告登到了B市最知名的晨報報刊頭版的版面。
整個圈子眾所皆知,幾乎所有與曾家有過人情往來的人家,都收到了喪禮邀請函。
葬禮安排在2日後,按理,江月照是不能出來的,李指導再三阻攔,之前那次能安排她出去倆小時是出其不意,可是如今曾醉墨的訃告都登得滿天下皆知了,難保青龍幫那群人不死心,還盯著江月照,最好還是不要在這個注目的場合出現。
但是顧城執意給她安排好了,順便通知了警方,冷漠地傳達了他的意思:如果青龍幫的人來了正好,正好一網打盡。
當日,葬禮很是出乎人們的意料,和傳統的模式不大一樣,來賓們一打聽,才知道曾醉墨生前有交代過自己想要什麼樣的葬禮。
就像眼前這樣——
火焰般濃烈燦爛的天竺葵,瀑布般垂滿了門欄的頂端,那樣熱情充滿生命力的歡迎著所有到訪的人們。
江月照走到門口,腳步就頓住了,目光滯留在那些鮮紅的花朵上,久久沒挪開。
花朵在風中搖曳著,彷彿顧盼生輝的美人兒,笑著、鬧著,盛情的、幸福的。訴說著它一生的絢爛。
進門前,充滿活力和熱力的音樂從裡頭傳來,她的腳步再次頓了頓,馮管家適時的過來解釋:“這歌是醉墨手機裡播放頻次最高的一首歌。”
一切都是按照醉墨希望的葬禮模式來的。
她希望她的葬禮是一場celebration,對她沒有虛度這二十年人生的最好的回饋。
江月照的眉緩緩舒開,低下頭跨進門檻。站在門邊的姑娘分給她一支系著黑絲帶的紅玫瑰,她伸手接過,姑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因為她戴了黑色的面紗,罩住了整張臉,只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
來賓中有戴墨鏡的,可戴面紗,如此古老而神秘的著裝,江月照是唯一一個。讓人不由的想去探究面紗下的臉究竟是怎樣的。
然後她看到她走到了最前面,親屬那個區塊。
她睜大了眼,心想,不會吧……
江月照將玫瑰擱在靈前,抬起頭,靈前掛的曾醉墨的相片特別的美。
額前圈了一根系帶,繫帶的一側鑲著朵碩大的、綠白相間的花,垂在耳尖。還沒有因為化療掉的頭髮在陽光下呈現出燦金色。
她對著鏡頭笑,嘴角盛著江月照能想象的所有美好,笑得如同四月的陽光般清澈爛漫。
江月照看向四周的人們,儘管都衣著深黑,然而身處在這樣歡快的佈置下,他們也實在是都嚴肅悲傷不起來,人群三三倆倆的聚著,輕聲細語的聊著天。
這就是你想要的最後的告別嗎?醉墨。
門口人影一晃,又進來一個人。
恰好,音樂播到了整首副歌的記憶點——
Cuz I’ve been waiting all my life; for someone just like you。
那個人影在她的視線裡愈來愈清晰,執著紅玫瑰走到靈前,是醉墨的主治醫生,邊耀楠。他並沒有像別人那樣子放下玫瑰就走,而是站在那,望著曾醉墨的遺像,悲傷?還是其他的什麼情緒閃爍在他眼底?
江月照分不清。
只是有什麼感覺怪怪的。
耳邊倏然又放到了副歌部分——
You’re it。
You’re the ultim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