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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著冰壁,好一陣才平復了體內的劇痛,每一次拔針都如酷刑,讓他們這些歷遍苦痛的宗門中人,都覺得難以忍受。
他覺得能將這針完全轉移的人,一定是這世上最強悍,最堅忍,最不可動搖的男子。
他開始再次向山上走,迴圈走過的路,走回去的時候,他忽然想起雪山史上,第一次真正意義走下山的那個人。
他不僅下到雪山的山腳,甚至走出了山腳,走向更遙遠的大荒。
他是宗門的禁忌和不可逾越,當年單劍獨行的身影,陰影般覆蓋在所有人心頭。驕傲的宗門,因他深受百年來未有之恥辱,至今宗門上下,對於此事,都心照不宣,諱莫如深。
他想起自己一劍穿心的兄長,在心中微微嘆息。
他人有他人的命,我們都是平庸的人,只能服從於森嚴的命運。
不過,他有沒有成功呢?
……
他走到山上,半個時辰正好,手下將那些新上山的嬰兒從雪地裡扒了出來,正在一個個測試呼吸。
都已經死去。
他很失望,又嘆:“一年不如一年!”
……
雪山上有四季分佈,山頂是冬,而山腳是春。
這裡的湖水很清澈,草地如綿毯,花並沒有開在花園裡,盛放得到處都是,冬天和春天的花,都擠擠挨挨開在一起,讓人在為山頂仙氣敬慕的同時,又禁不住疑惑,這裡或許才是真正的仙地。
花叢裡還有很多白狐狸,多到讓人覺得,是不是全大荒的白狐狸都被養在了這裡。那些狐狸被圈養久了,個個顯得溫柔嬌憨,翹起的雪白大尾巴掩住烏黑的眼珠,在花叢中輕盈躍過,如一蓬蓬軟雲,覆蓋在草地上,雪白的裙裾中。
裙裾被風吹起,蒲公英一般悠悠散開,和山頂的緊張肅殺比起來,這裡的氣氛悠然自在。
裙裾的對面,有併攏的許多雙靴子,一個稟報事務的姿態。
事情彙報已經告一段落,所有人在等待裁決。
裙裾上落了一搬深紫的花葉,一雙雪白的手伸了過來,細細將花葉拈去,似乎整理衣裳,比這些人的等待回覆要重要得多。
一隻狐狸愛嬌地蹭在她手邊,她摸了摸它的頭。
“記名弟子失蹤?”
“是。”有人恭敬地答,“已經又派了一位外門弟子,前往玳瑁。”
“記名弟子在何處失蹤?”
“七峰山。”回話的人聲音小心翼翼,“連同帶去的所有從屬……”
撫摸狐狸的手一頓,但隨即恢復了從容,那狐狸卻似忽然受驚,尖嘶一聲向外躥出。頭頂上一簇深紫的花,簌簌碎了很多花葉。
她靜靜看狐狸逃走,毫無煙火氣地手指一彈。
半空中的狐狸身子一頓,隨即墜下,落入深紫花叢下,那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坑,狐狸墮入坑中。
風將泥土掩起,明年那花定然開得更美。
“死便死了吧。”她更加沒有煙火氣地道,“慕容,你這事辦得不太妥當。”
一箇中年男子微微躬身,“是,稍後屬下便前往刑堂領責。”
她淡淡“嗯”了一聲,忽然又道:“藥壇那事辦得怎樣了?”
“維持住了。暫時沒有人死亡,但……不排除還是有可能會死。”
“不是說,已經從沉棺骨殖上,尋找到解決方法了嗎?”
“但又發現了其餘毒素。”
“我們沒必要救那家人的性命,但他們的武功和我們曾出同源,他們所遭受的反噬,將來便可能是我們的遭遇。告訴藥壇多用心,需要人手隨時增派。”
“是。”
“沒有惡化也是喜訊。傳訊給他,讓他加緊了。”提到這個“他”,她語氣微微沉鬱。
“是。”答話的人更加小心。
“他最近還在帝歌?”
“是,聽說他限制了女王權柄,應該已經有所打算……”
“不要說應該。”她打斷。
眾人噤聲,半晌有人輕聲道:“他會的。我們履行了保護職責,他應感恩。”
“南宮。”她無甚表情地道,“這麼虛偽的話,就不用說了。”
又一陣沉默。
“最近山下有什麼變化?”半晌,她又似乎很隨意地問出一句。
她問得隨意,別人卻不敢答得隨意,立即有人道:“無事。只是……”
“有後續,就不要說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