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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著眼睛的時候姿態靜謐,她一邊想或許所有人睡著了都是這樣的靜謐姿態,一邊悄悄伸出手去。
有個動作,想做很久了。
手指靠在面罩邊緣,一掀便開。
他毫無察覺,鼻息沉沉。
景橫波毫不猶豫,手指用力——
“砰。”忽然一聲炸響響在頭頂,響得整個牢獄都在嗡嗡作響,他霍然睜眼,景橫波一怔,卻並沒有縮手,還是猛地一掀。
她必須要知道!
他抬起頭來。
面罩下,一張年輕而普通的臉。那臉上神情,茫然而驚訝,正符合此時情態。
景橫波的手落了下去,心中空空的,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歡喜還是憤恨。
“你……”他似乎有點怒意。
“不好意思,掀錯了。”她毫無愧色地拍拍他的臉,順手把面罩給他又戴回去。害怕他出手,一翻身趕緊翻過草鋪。
腳落地她又一怔——自己能動了?
忽覺頭頂有光,一抬頭才發現天窗已碎,上頭好幾雙靴子在又蹦又跳。
“我先來!”
“我來,我身材好!”
“你屁股太大,會堵!”
“讓老七來,用臉先試試,鬍子能過,身子就能過!”
“砰。”
一個人直落而下,那姿態大抵是被突然踹下來的,半空中一個倒翻。瀟灑地調整了姿勢,一邊翻一邊還不忘記對下面打個招呼,“阿彌陀佛,波波,老衲此刻,是不是頗有仙佛之姿?”
景橫波想笑,又覺得無奈。
七個逗比來了,可是為什麼,每次他們來得都比較遲呢?
主要是花在扯皮上面的時間太多了,當一群人,為誰先跨出第一步都會打一架的話,辦事沒有效率就可以想見了。
“哦,來了就別出去了吧。”她答。
隨即她轉身,準備和自己一天一夜的舍友告個別。
身後卻已經沒有人。
她一怔,衝前一步,看見那邊地底石板已經關起,她伸手去拉,石板竟然紋絲不動。
她怔怔地蹲在那,手無意識地觸控著先前他身下的草團,草團也是冰冷的,似乎根本沒有人坐過,似乎這一日一夜,同臥同室的短暫相遇,只是她的錯覺。
是因為看見她的救兵來了,怕被人發現,所以離開了嗎?
她站起身,心中有淡淡的悵然,有些人的相遇,極其短暫,似乎無甚意義,但莫名地就鏤刻於心版,難忘。
好比今日這個神秘的挖洞大盜,好比逃難那日揹她逃生的老太監。
匆匆一面,盤桓無言。
“阿彌陀佛,”偽和尚賊兮兮地在她身後探頭看,拼命嗅她頭髮的香氣,“施主你神情甚惆悵,施主你為何見了老衲沒有歡喜之顏?施主你盯著地面看什麼?地面有我好看嗎……”
景橫波唰一下從他面前消失不見。
砰一聲栓上了牢房的門。
再唰一下從牢獄裡消失不見。
“施主!”武杉撲過去,抱住鐵柵欄,“別這樣啊,我下次再也不偷偷看你胸了……”
“去死吧小淫僧!”上頭嘻嘻哈哈一陣怪笑,拽住上了屋頂的景橫波,“走走!讓他把牢底坐穿!”
“救——命——啊——”
……
半刻鐘後,景橫波已經出了襄王宮。
在屋頂上她看見頭髮燒掉一截的耶律祁,怔了怔。地道里和那傢伙對手三招的,果然是他。
只是當時也來不及問個究竟,一行人趕緊先出宮,耶律祁和七殺天棄闖牢,自然吸引了大批襄國護衛追殺,好在這些人武功都高,自保逃生綽綽有餘。至於景橫波,她只要不毒發,逃跑天下第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她現在瞬移的控制能力和長度,一直在慢慢增長。關鍵的是,按說異能都有一個極限值,她以前在研究所也有,但來到這裡之後,慢慢地,這種極限和壁壘,便感覺不到了。她有種感覺,似乎只要一直打磨下去,她有可能能從帝歌移到襄國。
這樣想有點恐怖,那不是一剎千里地行仙?
不過這只是感覺,現在還差得遠。
襄國護衛只追到王宮邊緣就退回,這些人不能隨意出入宮門,而崇安今夜在戒嚴,氣氛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行人分成幾批,花了一些時辰才各自回到客棧。
七殺和耶律祁都很擔心她所中的黑螭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