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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在江湖中安穩的也是他父親。
他無法想象,人居然能有這樣的兩個極端。
若這換了任何一個人,他都將舉起手中利劍,不顧生死,衛心中大義。
可當他面對著現實,艱難做出選擇時,他才知道這其中有多艱難。
一邊是精心教養他長大的父親,另一邊是他十四年所學的道義常理再加一貫待他不淺的葉家眾人,小少年內心受到的衝擊,無異於是一次重生。
“我這次離家匆忙,也沒帶什麼東西能留給你……葉妹妹,很抱歉……”
嚴枕風說著,把手裡一直握著的那把劍放到了她躺著的土坑邊,他放得很輕,卻又像是個劍客放下他最重的承諾。
“我父親的所作所為,需要付出他相應的代價。”
嚴枕風每個字都說得艱難,他神情灰敗,眼睛都是通紅的。
“我會回去勸他,我會努力撐起嚴家,照顧好阿孃和弟弟,發揚藏雷訣……但他不能掩蓋他的過錯,他殺了人……他曾經教過我的,血債血償……葉家弟弟和雲哥兒一般的歲數,他怎麼下得去手!”
少年最後已經是在含著淚地嘶吼。他接受不了他父親的行為,但那是他的父親,曾經在他心裡是那樣高大正直的人,這些道理,甚至還是他親口教導他的。
珈以睜著眼睛,她還能感受到一點原身殘留的情緒,悶得哭不出來,卻能夠很理智地答了嚴枕風一聲,“別去了,沒用的。”
既然打算這麼做,放了火毀滅證據,又不辭勞苦地演一場戲,又怎可能回頭。
但嚴枕風卻搖頭,“再沒有用,我也要嘗試。”
他苦笑了下,“總不能讓葉妹妹你覺得,世上都是那樣狼心狗肺之人。”
破廟裡沉默下來。
珈以看著那破舊的布帛沒移開過目光,卻否認了嚴枕風的話,“不管當前遇見的人多不仁不義,都不能用看他的目光去看下一個人,”她的聲音因為中毒,因為重傷,很沙啞,卻也很堅定,“這是阿爹告訴我的,我不會忘。”
嚴枕風又一次說不出話來。他是真不明白,他爹為什麼會對葉家下手,明明葉叔叔是那樣豪邁仗義的人……怎麼下得去這個手!
少年一腔孤勇,心裡猶存對父親的最後一絲期待,還是決定要回去試一試,臨走之前與珈以說了最後一段話。
“葉妹妹,我父親對你們葉家犯下的錯罪無可赦,我若能說服他,必讓他在天下人面前給個交代。但若我不能,且不幸身隕,能否求你,過十年再尋他復仇?”
珈以終於轉過頭去看他。
嚴枕風的臉紅了個透頂,說話都磕磕巴巴的,“就……就當是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雲哥兒他們都是無辜的……雲哥兒他如今才兩歲,我母親又體弱多病,行哥兒性子似父親,怕是難當大任……若無人支撐門楣,他們怕是……”
話斷斷續續,嚴枕風都覺得自己實在無恥。
他父親如此不仁不義,他卻還想葉妹妹待他家人仁義。
他心裡有一肚子的話與懺悔,但對著葉妹妹那張虛弱而憔悴的臉,想到他偷偷回去葉家看見的那五具焦屍,和他那在靈前哭得聲淚俱下的父親,他就覺得詞不達意,話不成句,都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
“至少……至少,不要變成我父親這樣的人。”
為了心中私慾,能對無辜婦孺慘下殺手。
幾息的沉默之後,珈以開了口,“我答應過我父親,會成為一個女俠。”
她仍舊看著那破布帛,說話時的音調沙啞,可大滴大滴的眼淚卻在她喑啞的語調中落下來,“我要行俠仗義,我要瀟灑落拓,我也要恩怨分明。”
當年曾有個江湖客找葉父比武,不敵葉父出了陰招,害得葉父臥床休養半年,連原本執劍的手都從右換到了左,兩年後葉父終於尋到了他的蹤跡,與他大戰一場,將他重創,那人臨死之前,卻只求回家見孤身的老母親一面。
葉父便跟著去了。
那老母親眼睛已瞎,聽見兒子身後跟了人回來,還以為是他的好友,拿出了家中好物熱情款待,葉父吃了一口,算是受了一飯之恩,便放過了那人。
後來葉父曾與原身說起這事,摸著小丫頭的卯發教導她,“自古俠以武犯禁,我們雖身在江湖,爭鬥不斷,心中卻要存義。有仇當報,可也得適力而為,不可貽害無辜;有恩必償,卻要惦念至親至愛,不宜遺禍六親。”
原身還小,那時聽得懵懂,只仰頭問了句,“那若是他對我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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