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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此事不能對外人道,即便是姨娘,也不好說。宋儀披著披風站在孟姨娘的面前,沉默良久,終究還是沒說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只是伸出手來,摟著孟姨娘,道:“姨娘不必憂心,儀兒此去,乃是涅槃呢。”
涅槃。
若真能如此便好了。
孟姨娘不敢想太深,勉強笑著,送了宋儀走,看著宋儀上車,這才悄悄抹了自己眼底的淚。
“姨娘,咱們回去吧?”
“……回吧。”
孟姨娘終於轉身,也上了車。
已經去遠的宋儀,也終於輕輕放下了車簾,收回目光。
雪竹雪香兩個也生出一些奇異的離愁別緒來。
在這樣微雪的天氣裡,卻只有親生母女兩個人告別,宋府裡的人看不見一個,宋儀這孤落落的一個,前程也還未卜。
街道上沾了雪,看著溼漉漉的。
馬車一路過了長街,道旁的行人腳步也都還急匆匆的,偶爾有酒樓茶肆,上頭倒都坐了一兩桌避雪的人,此刻溫上一壺酒,正說著京中近來發生的大事。
“這天下富貴,真跟那過眼的雲煙一樣,起來得快,倒下也快,真是……”
“唉,你這句話真是說對了,誰想得到呢?”
“到底出什麼事了?”
“你還沒聽說過?”
“我才打外頭回來,能聽說什麼?”
“這就難怪了……你還不知道當初濟南府的趙同知吧?京中最近有個名人,叫周兼的。明年春闈會試,榜上必定有他一個。這人可謂是英俊瀟灑又才華高絕,只可惜做事那叫一個心狠手辣,我聽著他的事,心坎兒都在發涼呢!”
“他到底做什麼事了?我知道他當初大義滅親,可是連即將拜堂的妻子都不要的,那宋五姑娘真是得罪了誰啊……”
“嘿嘿,說來真是叫人不敢相信,這一次還是大義滅親,還是即將跟他成親的一位姑娘,不過換了趙姑娘啦!”
“嚇!竟有這等事?!”
“可不是呢?現在這趙家一被查實,竟不知私底下收受過多少賄賂,一抄家,竟然抄出了好幾箱黃金呢,這哪是一個同知應該有的?”
“那這趙同知還真不冤枉了……”
“只可憐那趙姑娘,還以為覓得良婿,現在鬧得家破人亡,自己也鋃鐺入獄……”
“聽說趙大人只有一子一女,怕是現在都遭殃了吧?”
“這倒不是,最近官兵在城內搜捕,似乎還跑了一個。”
“哦?還跑了?”
……
外頭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了進來。
靠著車邊的雪竹,忽然抬起頭來看了宋儀一眼。
宋儀垂著眼簾,也看不出臉上是什麼表情,她淡淡道:“趙家當初出來指秦王,背後必定有人。趙同知本不是什麼清廉好官,如今栽倒,也是必然。周兼不過是順手推了這一位一把而已……”
至於她那一萬兩銀票,不過是一個由頭。
以周兼的聰明,不會把自己牽涉其中,那樣就過於複雜了。所以周兼必定只是尋了旁的由頭,參了趙同知一本,而後再將趙家一網打盡。
這人還沒入仕途,便已經是腥風血雨一片,怎知他日會是何等模樣?
淡淡收回自己腦海中的念頭,宋儀輕嘆了一聲。
雪,越來越大,街道上的人也越來越少。
她們從天水觀回來,要穿城而過,城門口的官兵們縮著膀子,都靠在城門洞下頭,眼看著宋儀過來了,也懶得出來搭理。
還是車伕主動停下馬車,驗過了路引,這才離城。
一出城門,外頭的天地彷彿一下開闊起來,車伕揚著馬鞭,催著馬往前:“五姑娘,一會兒小的送您到地方,您——哎,那是什麼?”
車伕原本說著話,現在卻忽然愣了一下,抬了馬鞭指著靠在城牆根下的東西。
那是幾卷草蓆,就堆在城牆根下頭,也不知到底是什麼。
這東西另外一名車伕見過,忙擺手道:“嗐,你瞎看什麼?趕緊走,趕緊走!”
他們這一對話,車裡的雪香卻是好奇了:“到底是什麼啊?”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這東西可看不得,咱們還是趕緊走吧。”一名車伕嚇得打哆嗦,連忙擺擺手,就要抽著馬往前。
“哎,你們倒是說說啊……”雪香皺著眉,一直朝著那邊看。
前後幾名車伕有些無奈,一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