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老爺到底想什麼,汪海實在不懂,他也不想那麼多。
他一路撐了傘從門內來,出了大門便瞧見雨裡臺階下站著一名錦衣藍袍的少年郎,瞧著頂多十六七,身材頎長,面容俊秀,透著一股書生氣的文雅。
不過此時此刻,因著家中出鉅變,原本的少年郎多少有幾分難掩的倉皇。
這便是往日濟南府人人都要稱道一句的周兼了。
見汪海出來,周兼緊握著的雙手終於漸漸鬆開了。
汪海是一個人出來的,他要等的卻是宋元啟。
“汪管家,宋伯父呢?”
汪海不好把話說絕了,躊躇一陣才道:“周公子,我們家老爺這時候已經睡了,太晚了,明日您再來吧。”
“我父親便要被押解入京,如何能等到明日?!”嘴唇緊抿起來,成一條冷硬的弧度,他年輕還不厚實的身子像是挺拔的竹竿一樣站在雨裡,脊背僵硬,“宋伯父當真不肯出來嗎?”
只要……
只要宋元啟肯出來說話,暫時不把周博送去京中,能活動的地方還有不少,更有挽救的機會。
周兼對自己的父親太瞭解了,他絕非那等貪墨錢財的小人。
此事必有內情,絕非僅僅是他父親貪墨那般簡單。
但是周兼沒有時間再查了……
汪海連嘆氣的力氣都沒了,他苦心勸道:“咱們大人真睡了……周公子,您還是去吧。”
“勞煩管家再為周某通傳一聲。”
周兼固執,任由雨水從他兩頰落下,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
不得已,汪海又去傳了一聲,宋元啟還是不見,回來照樣回給周兼,周兼許久沒說話。
“周公子,我們家大人真的不見你……”汪海還是想把周兼給勸回去,“您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在這裡耽擱了時辰也沒有用,萬一還有別的辦法呢?”
別的辦法?
不,別無他法了。
周兼太清楚。
他手指指甲都要陷入掌心之中,腦海之中近乎一片天人交戰。
而後,周兼漸漸鬆開了自己的手指。
他看向了汪海,只將那沾滿了雨水的袍子一掀,水珠甩開成了一道簾幕,遮了所有的少年屈辱與昔年意氣。
汪海覺得,他活了這麼大歲數,記性雖越來越不好,可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幕。
周兼,跪在了臺階下頭。
宋元啟,見還是不見?
風雨大作的夜裡,風裹著雨和葉,敲著宋儀的窗。
夢裡半分也不安穩,宋儀一下起了身,抬手一摸額頭時,便是滿手冷汗。
周遭只有風聲,雨聲。
“姑娘?”
外頭小床上躺著的雪竹淺眠,聽見裡面有響動,問了一聲。
宋儀從榻上下來,坐到香案邊去,兩手十指指尖碰在一起,都是涼意。
此刻天也快亮了,她乾脆從紅木雕漆香盒之中取出了一枚長春永壽花紋的花範,將調配好的香末倒入其中,將花範往香盤裡倒扣,便有一枚長春永壽紋樣的香篆落在香盤之中了。
做這一切的時候,宋儀的手漸漸穩了起來,心也漸漸靜了下來。
清淺的玉蘭香伴著宋儀點燃香篆的一頭而漸漸漫散開去,宋儀微微閉了閉眼,回想起夢中的情形,著實有些不明白。
夢裡的宋儀看見了另一個“自己”,她從書格的夾層裡取出了什麼東西,然後在上面添了一筆,接著合上了東西,朝著某個方向走去。約莫過了很久,這東西才被她的手給遞了出去。
接這一本東西的手,透著一種玉色的瑩潤,甚至不食人間煙火氣,腕上一掛佛珠,更為之平添幾分風采。
……
只是,從頭到尾,宋儀都沒看見自己的臉,更沒看見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她心裡的不安開始漸漸擴大,只是聞著香篆燃燒傳出開的香味,這樣的感覺漸漸就消失了,或者說麻木了。
“昨夜可發生了什麼事?”
“這……”雪竹為難了一瞬,也知道這件事終極還是瞞不過宋儀,索性道,“昨夜周公子來了,在大門外頭,不過老爺沒見,奴婢聽說周公子還問起您,也想見您,不過沒見到。還有……聽說……聽說……”
“還聽說什麼?”
宋儀皺了眉,只覺得這件事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
雪竹抿唇道:“奴婢聽說,周公子都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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