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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宋儀留意周兼的事情才多了一些。
於是,她知道,周兼乃是濟南府裡出了名的文人才子,人都說貌若潘安,不知多少姑娘芳心暗動想要嫁給他。此人性情溫和,又是學識滿腹,舉止文雅,家世背景都不錯,雖是個庶出,可又幸運在一家只有他一個獨子,嫡出庶出於他而言並無影響。
這樣一個人看中了她宋儀,早如所有人所想所言的那般:這是她宋儀的福分。
只是那兩年,這種“福分”早被敗壞了個乾淨。
到現在,竟然連周家都要出事?
周家出事,宋元啟的態度也耐人尋味得很。
宋儀忽然覺得自己腦子還是不很夠用,她拉著孟姨娘的手,多少有些彷徨。
孟姨娘嘆氣:“你如今是不是在憂心自己未來了?我早說過,早日你雖傷了人周公子的心,人家的心還在你這邊的,只是你要知道,現在這事一出,你與這人便是再沒了緣分。”
“……約莫是儀兒命裡不該有吧。”
宋儀的情緒,無端有些低落。
即便是宋儀覺得自己對周兼併無什麼其餘的想法,看見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平白遭了難,而自己父親準備袖手旁觀,感覺多少有些難言。
她臉上的表情並未遮掩,也沒瞞過孟姨娘,孟姨娘摸著她手,道:“你可喜歡他?”
“……約莫是不喜歡的。”宋儀與周兼從無什麼太過私底下的接觸,不接觸怎麼知道喜歡不喜歡?她道,“想著,只是覺得有些世事弄人罷了。昨日都還好好的。”
朝廷之中素來有這樣的戲語,說是彭林所至之處,官不聊生,宋儀當初只把這話當一個笑話聽,如今才知道此言非虛。
到底朝中的事情與宋儀沒什麼關係,周家之事她也插不上手,即便是要幫也有心無力。
孟姨娘在她這裡坐了沒多長時間,便又去了小楊氏處。
送她出來的宋儀,站在廊簷下,看孟姨娘去遠了,這才收回目光。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春日裡鳥語花香,燻的人只想沉醉園中,宋儀不過站了一會兒,便感覺那細雨如牛毛針一樣撒下來,抬眼一望,漸暗天幕下頭細雨濛濛,一時竟看不清了。
風漸緊,雨漸急。
來往的丫鬟們嘀咕著:“原還以為只灑下那麼幾顆雨,沒想到竟然漸漸下大了……”
“遭了,姑娘的香花還在庭院中呢……”
“快些把門窗關上,這雨大了。”
……
雨,大了。
宋儀回了屋,挑了燈,摸了摸自己心口,卻沒摸到那玉墜兒,於是皺了眉。
這時候,她才想起,今早在府門前見了衛起衛錦兩兄妹,瓶雕玉墜兒早就摔碎了。從袖中掏出錦帕來,宋儀一塊一塊碎片地看著,只用手指頭撥撥她就知道,這碎片也缺著,碎了的東西若想要再拼湊起來還是難了。
將東西包好,壓回了箱底,宋儀瞄了角落裡那一串綠蜜蠟手串一眼,又搖了搖頭。
兩年倒黴日子,倒也留下來不少的“財富”。
她躺上了床去睡覺,半分也安穩不下來。
而對有的人而言,這無疑是個不眠之夜。
宋元啟也睡不著,他在屋裡走來走去 ,已經踱了不知多少圈了。周博與他乃是同僚,又是舊交,他沒道理這樣看著好友鋃鐺入獄,可他若是站出來,必定牽連到自己。
一時之間,宋元啟真覺得頭都大了三圈。
“老爺,外頭來了人,是周公子,說是有事相求,想請您一見。”管家汪海進來,壓低了聲音說一句。
外面吹進來的風,吹歪了燭臺上的火苗,將裡頭宋元啟的影子也拉得長短變化,看不清模樣。
“周兼?”唸叨了這名字一聲,宋元啟長嘆,“他來,不過是為了請我作保,以證明那一筆賬目並非他父親的差錯,可我又憑什麼為他作保?”
彭林手上捏著他周博貪墨的賬本,宋元啟還能說這賬冊是假不成?他固然相信周博的人品,可私心裡說,人不過為自保而已。他若出來保了周博,那事情才是真大了……
汪海試探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大晚上的,外頭還在下雨,叫他回去吧。這一遭,算我對不起他,對不起他周家。”
也對不起他與周博認識這麼多年的情分。
宋元啟後面半句只能壓在心裡,他擺擺手,叫了汪海出去,自己一個人站在書房裡,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