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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起來,她換了臉孔,扶正了貂絨披風上的鑽石扣,嘴角上揚的弧度剛剛好,立刻變身成為滿分太太,“我記得的,你帶肖先生來會面。瑪利亞,去倒茶。”
“是,太太叮囑一定要讓江小姐先見一見阿勁。”丁慢慢從玄關走到客廳,大理石地板光潔可鑑,清清楚楚映出他鞋底一片乾枯草葉。瑪利亞端茶來,悄悄皺了皺眉又走開。
江太太側過身將沙發上獨自端坐的江楚楚引入畫面。
她穿黑色小洋裝,裙襬下露出雪白而筆直的小腿,一雙絨面高跟鞋——少女扮大人,始終稚嫩。
好在長髮似瀑布,烏黑如同今夜,摘出天邊一片雲披在背後落在腰間。或許是受江太太要求,髮尾被刻意做出捲曲弧度,令青春的純粹中多一絲女人的嫵媚,又不說好,又不敢說不好,全賴你自己感受。
然而一張臉孔無敵天下,在此冷冷冬夜,一切都是因緣際會,一切都是幕後陪襯,世間人“引頸待戮”為等她“恃靚行兇”。
“江小姐,這是肖勁。”
他已經見過她,在前一刻,十一點十五分。江先生同江太太相互駁斥剝衣見肉,他自何大師作品上轉開視線,越過水晶茶几以及江太太左肩,與她得逞後的竊喜相遇,他成為觀察入微的督察長,她是來去自如的飛天盜,他沉默內斂,她揚眉挑釁——
哪裡在乎過來人是誰?她當然只需顧自己。
夜行人玩高危遊戲,她一貫來去自如。
這一刻她微微笑,客廳便多出一道光,更多出一段晦澀文字,沒人能讀懂。
她膝上抱著一隻兔子玩偶,彷彿有千斤重,令她不能起身,只能坐在沙發上仰起臉伸出手,“肖先生,以後請你多關照。”
一粒嫩芽,一朵含苞的花,非要做大人樣,滑稽得可愛。
肖勁同樣伸出手握住她的。
時間走到十一點二十五分三十六秒,握手時似觸電,彼此感觸不同,更不可知。然而思緒卻如同野草瘋長,攀著相互交匯的視線,向思想無法抵達的方向延伸。
她眼瞳漆黑,他呈琥珀色。
她是似曾相識,他是恍然如夢。
“我以後就叫你阿勁好不好?不出聲就是應承我咯?你叫我阿楚我也不介意。”眨一眨眼,不知她想什麼,不知中什麼陷阱,無所謂,換誰來都是甘之如飴。
肖勁收回手,“江小姐,多謝賞識。”
他身形高大,幾乎在她頭頂投下一片影。
或許是因客廳的水晶吊燈過於明亮,又或許是因她今夜飲過半杯馬提尼,她竟然看不清他輪廓,但她知道他是誰,也許他也一樣。
簡單且難以言喻的面試結束,由江太太向他介紹工作內容,“阿楚平常八點整出發,五點放課,週末活動都不同,但你放心,說好禮拜六一日假期,我們絕不佔用。不過講實話,要不是大環境要求,我都懶得請私人保鏢,進進出出都是朋友,阿楚人又乖。唉……要不是那群湖南人吃相難看……”
多年訓練,職業習慣,他遠比普通人敏銳。根本不必回頭,他已瞭解少女的目光未將他放過,自肩頭追隨他背影,無處不在。
江太太不自在地撫了撫頭髮,“不好意思,講話講一半又跑偏。今次載你上山那輛賓士車以後就用來接送阿楚,丁同我講過,知道你開車穩,我才放心讓你照看阿楚。”
“我明早準時上工。”
他惜字如金,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江太太早看過他簡歷,知道這是“屈才”,保鏢又不是陪聊,囉裡囉嗦才難相處。
至此,江展鴻抽完今晚第四根菸,還在頭疼江太太雙眼如炬,看來不能同cecilia多糾纏,不然母老虎發威,小報記者亂寫亂登,實在不好看。
肖勁告辭。
牆上掛鐘追趕時間,不停不歇。
他經過她身邊,離她腿上的兔子玩偶只有半米距離。突然間他低垂的臉孔劃出玩味的笑,一瞬間將陰沉無聊的老式默片變成你進我退的曖昧寫意。
短暫而精彩。
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也目睹他經過玄關的片刻停留,照片上的黑旗袍少女被光影襯得渺小、微不足道,卻因她抱臂垂首的姿態顯得堅韌不拔。
楚楚起身,拎著她的彼得兔往二樓走,“爹地媽咪晚安。”
“晚安。”一個憤懣難紓。
“晚安。”一個垂頭喪氣。
“不要以為剛才就算結束!”
“你還想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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