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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薇這才起了身,換了件月白色鑲銀紅邊的外衣,帶著綠焦往沈懷景的院子去。
沈懷景是男孩兒,很早就搬到前院一個人住著了。沈采薇本也不急,慢悠悠的踱著步子,一邊賞景一邊走著,難得偷了片刻悠閒,懶懶的。
只是剛剛進了院門,她便見到了裴越。
裴越穿著湖藍色雲紋團花直裰一個人站在那裡,晚風吹過他的衣角,衣闕翩飛,他整個人瘦削的猶如一場倉促的夢,風大一點就能吹散了。
他似乎也聽到腳步聲和丫頭的行禮聲,回了頭,那沉沉的目光正好落在沈采薇身上。
沈采薇看了看他,面上不動聲色上前見過,心裡卻暗暗吃驚:裴越是真的瘦了許多,他五官稜角漸顯,長眉如劍,雙眸漆黑,有一種莊肅而冰涼的意味。涼風吹起他的衣角,幾乎能感覺到他那掩在長袍裡那咯人的骨頭。
寶劍鋒從磨礪出,他整個人便如同風霜中磨出的利劍,未見鐵血便已經帶著一種凌然的鋒芒。
沈采薇怔了怔,不過只是幾月功夫,對著他,竟然有了一種再別經年的感覺。
裴越見是沈采薇,不由微微一笑。他清俊的五官的輪廓因為這一笑而柔軟下來,聲音亦是輕輕的:“我正等你,陪我走一走吧?”
“好。”沈采薇稍稍有些猶豫,但她到底還是察覺到裴越不同以外的態度和神情還是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往邊上的園子裡去。
身後跟著的幾個丫頭都是知道分寸,會意的低著頭的落後幾步——這個距離既能讓他們兩人說些話,出了事也能快步上前幫上手。
裴越的腳步不停的走過了栽在院子裡的幾棵槐花樹。樹下的落葉和落花被下人掃了一次,白色的花瓣碾碎了,花汁染在石砌的道路上就像是露水留下的痕跡,整整齊齊的石板縫隙裡還留了一些細碎的花葉,從上面踩過隱約有一種溫柔的感覺。
他們一起從樹下過,槐花淡淡的香氣彷彿染在修了蓮花暗紋的衣袖上,衣帶生香,如同人的情意一樣若有若無。
裴越默不作聲走了一段路,似乎也在猶豫著要如何開口,過了一會兒,忽然在不遠處的假山前頓住腳,將目光投向那因為暑氣將消而顯得清涼明澈的池水,輕輕道:“我過些日子就要回京了,想著相識一場,還是要和你道個別。”
沈采薇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上繡鞋上面釘著的珠子,不做聲——她其實隱約明白裴越待自己總是有些特殊的,那種態度哪怕是沈採蘅這樣名正言順的表妹都比不上。只是,事出必有因。
裴越看著沉靜的水面,低低的說道:“其實,我第一會見到你就覺得喜歡,你那時候長得不好看,可是又嬌氣又可愛。就像是雪團似的,讓我忍不住想要逗一逗。”
沈采薇聽他說起自己的黑歷史,懊惱的咬了咬牙,看在對方馬上就要走了的份上沒出聲。
裴越彷彿也聽到了她的咬牙聲,笑了笑,然後才接著道:“後來再見你,我就知道了,你和我是一樣的,我們都有一對無緣無份的父母,什麼都需靠自己,見到你就好像見到了過去的我一樣。。。。。。”他忽而頓住口,嚥下那些未出口的話,稍稍靜了一會兒後才轉身認真的看著沈采薇,喟然嘆氣道,“二孃,采薇。。。。。。我常常想,我要是有一個和你一樣的妹妹該多好?”
那樣的話,那些輾轉在心底、無人能說的心事還能有一個可以傾述的物件。
沈采薇被他那含義深遠的目光看得心中一跳,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就像是青色的梅子含在嘴裡,又酸又甜的。許久,她才小小聲的道:“做我的哥哥其實也挺麻煩的,三哥他整日裡為我操心,頭都要大了。”
裴越聞言眼底隱隱的掠過一絲輕軟的笑意,本來凝重的氣氛彷彿也被這話打破了。裴越的目光溫和,靜靜的看著沈采薇,語氣就如同煮的軟軟的蓮子粥,清甜中有一點微微的苦,嚥下去的時候胃裡暖融融的:“你這樣很好,不要在意那些人的冷落和輕視。人生於世,頂天立地,本就不是單單為了父母或是旁人而活。只要我們堅持下去,總有一日,他們會為自己的輕視而後悔。”
他忽然抬步向沈采薇靠近幾步,唇角微彎,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我會和你一起努力的,采薇。”
他的手就那樣在她頭頂掠過,當那纖長而有力的手指在髮間摩擦著拂過的時候,沈采薇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緊繃了一下——彷彿是洗頭的時候熱水淋下來,那種溫暖而舒服的感覺包裹著人。
沈采薇心裡忽而生出幾絲不捨之情來,她咬住唇竭力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