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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說,“到外面抽一支去,提提神。今天好像又有零下十七度,加拿大禁止室內抽菸真是對我們這些癮君子太不人道,你知不知道老穆就是因為怕凍把煙戒掉了。”
“不如到im Horons去喝一杯咖啡,這裡的免費咖啡像洗腳水。做這份折磨人的工作,我們都要未老先衰,聽說咖啡因使人快樂,是世界上僅存的合法毒品。”女翻譯說。
月玲告誡自己專心看筆記,一抬眼看到,在起身的一瞬間,男翻譯在女翻譯的婀娜腰肢上不察覺地輕輕掐了一記,月玲莞爾:呵,辦公室羅曼史。
二人披上鴨絨衣就走了。
第二天,月玲就正式上崗,作電話口譯。
先接了銀行的兩通電話。一個要賣兩百萬股票,另一個要買三百萬的豪宅。如今華人像隨身帶著印鈔機,脫口而出就是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稀鬆平常,跟到菜場買小菜一樣。
到第三通電話,月玲就明白為什麼這項工作每小時工資數是咖啡Barisa的三倍。學社會主義建設的時候,老師說資本家是如何剝削工人剩餘價值,月玲想這份工作不僅剝削價值,一樣剝削神經。
“我是翻譯編號1234,我的名字是月玲(技術老師說,永遠不要給出全名,翻譯工作時有危險,因為你永遠不知道為怎樣的三教九流服務,如果事情沒達到目的,有小人報復翻譯也是有的。),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我是NYPD(紐約警察局)13分局傑夫·史密斯警官,我這裡有一位講國語的市民,請問他為什麼到警局來。”警官的聲音是朝氣蓬勃乾脆實事求是的軍人味道。
那個國語人士,聽聲音,受過良好教育,普通話說得斯文,慢條有禮,“我的名字叫蔣嘉定,我原來在國內是我所在省理科狀元,考入國內最著名大學,畢業後在國內知名研究所任所長,是我太太吵著要出國,我拗不過她,只好出來。我貸款讀完博士,因為金融危機,我又是新移民,沒有社會關係,一直找不到理想工作。我太太英語好,在這裡修了個職業培訓,受聘環球國際網路公司,她嫌棄我不會賺錢,拋下我和年幼的孩子嫁給她公司的白人老闆。”
像三方電話會議,除了接線給D市月玲,傑夫和蔣嘉定在紐約警局每人有一個翻譯公司專用話筒。傑夫見縫插針說,“你可以到社群職業幫助中心尋求服務,警察局負責的是保障市民生命安全。”
蔣嘉定淡然一笑,“我什麼方法都試過,甚至到汽車配件廠裡去做零件,直到年初工廠倒閉。我的EI(失業保險金)現在已經吃完,我又生了病,連做體力活也沒有人要,我已經拖欠住房貸款三個月,討債公司日日打電話來催繳各種費用,我更無力撫養我的孩子……”
他在月玲翻譯這段話給警官聽的時候,痛哭失聲。月玲的心也揪做一團,但她什麼也不可以說,技術老師明確指出:你只是翻譯,千萬不可以發表個人意見。
“我到警局來,是我想要結束我的生命,我後悔當初不如留在國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像現在這樣狼狽不堪。”
月玲連忙把這一句翻譯過去。
傑夫說,“先生,請你保持鎮靜,我們共同商議解決辦法。”
“我的死和任何人無關,請關照我的孩子。”月玲剛剛翻譯完這一句,就聽到一聲槍響,像劈面打爆一個鼓脹氣球,只是那鼓脹的氣球裡似乎還有粘稠液體。一個女人,在不遠處歇斯底里尖叫,一聲接一聲,一聲接一聲。
傑夫對旁人大喊,“快叫救護車!”然後他還訓練有素地記得,鎮靜地對月玲匆忙說,“謝謝你翻譯小姐,我們不再需要你的幫助,你可以下線了。”
月玲掛了兩次才把話筒放好,摘下耳機,一抹額頭,溼漉漉全是汗。
電話馬上響起來,是技術老師。他說,“月玲,剛才我一直在辦公室監聽,我已經瞭解談話內容,我幫你接通紐約總部心理諮詢師,你可以和她談半個小時。”
五分鐘以後,心理諮詢師的電話就進來了。
“根據公司規定,為了我們翻譯的心理健康,你平時要是接到類似任務,完成後也可以主動找我們。請先描述事情經過。”
月玲想,自己不知撞什麼好運,心理科醫生接二連三地看。Shrink幽靈一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請不要覺得你沒有盡力幫到蔣先生,你只是做了你的本職工作,你沒有辦法改變當事人的想法。”
月玲在猜想這是不是她的行業套話,但是,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口譯員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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