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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明看看錶,“現在凌晨三點,你那個雷姨,我有點怕她那個喇叭。她看你比看自己女兒還緊。”
他頓一下,說,“Speak o he devil(說魔鬼,魔鬼到。)……”此時,雷姨客廳的燈陡然就雪亮了。隱約看到雷姨那張硬項的臉在窗簾後面突如其來地閃了一下。換了中文,Speak o he devil意思是說曹操,曹操到。京劇裡面曹操一張大白臉,也是個反角。
“她女兒十幾歲時候,結交不良少年,未婚先孕,遭人遺棄,吸毒過量,母子身亡。”月玲說。
寥寥三十個漢字,概括的是一個女孩悲慘一生,一個母親悲痛一生。各類教育,有利有弊,感情昇華有感情昇華的好處。
克明說一聲,“哦。”
“雷姨說她沒有瘋,已經要感謝主。”月玲很高興可以轉移視線,遠離話題,最好久久談論古今中外哲學把感情昇華到亞里斯多德時期,不要聚焦此時此刻。
“她說我長得像她女兒。”
“你要當心。”
“她降了我的房租,幫我貼了粉紅色牆紙。她不是壞人。只是想念女兒。”
43 洋插隊(7)
正說著話,看那可不是雷姨,胡亂地披一件浴袍就出來了,天寒地凍的。
月玲沖剋明笑一笑,“我該進去了。”
他看她隨雷姨進屋,看不見了,才踩了油門,嗖一下把車駛走。
月玲到了“地穴”,還有些莫名的興奮,不想睡,開了電腦查電郵。
看到慰文剛更新她的個性簽名“無夫一身輕”。
昨天慰文在電話裡說,“老公太漂亮太優秀,一樣招蜂引蝶,遲早有更年輕的妹子來無恥搶奪,我如今得到解脫,不用目光電筒一樣掃向各種真真假假‘企圖奪妻位者’,不用因為太在乎而吃一些有必要無必要的醋,現在多瀟灑:愛和誰出去吃宵夜,愛和誰打情罵俏,也沒人管。”
“只是傷心哭的時候,無人看到,無人勸慰。”她還是有一點寂寥的。
月玲說,“不如來加,嫁一個西人,反正人家沒那麼看重你結過婚還是沒結過婚,生下歐亞混血,徹底改變後代面貌。”
“你最近結交些什麼朋友,說話滑頭了?”慰文起了疑心。
月玲緘口,不再取笑表姐。末了,閒閒說一句,“有才能婦女,要出去頂半邊天,窩在家裡,是一種浪費。”
慰文說,“我準備自己開公司,不再為別人打工,看老闆臉色。”輕笑一聲,開始神吹,“且要清一色溫文爾雅清秀男職員,對我唯命是從,眾星捧月。”
月玲嚴肅地說,“不可性別歧視。女員工有女員工的好。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月玲回想著這段談話,點選收件箱。
電郵裡有一封董爸爸秘書的信。
“請給董老打電話。”並附上一個組合很奇怪的號碼。
加國凌晨三點,打到國內是下午四點。冬令時差十三個小時。電話撥過去,只響一聲,董爸爸就接起。
“月玲,你母親過幾天就會出來,她很好,只是情緒有一點波動。”
月玲聽到父親四平八穩的聲音,甚覺安慰,眼裡有一點薄淚,“爸爸,外面風言風語傳聞媽媽和閔部長有一腿……”月玲擔心董爸會怪罪董媽,老一輩人,名譽看得重。月玲幼時有小朋友父母離婚,父親再婚,後媽常常虐罵。小小月玲聽小朋友描繪在後媽陰影下生活之慘狀,常做惡夢,夢到董媽董爸離婚,醒來時,小小心靈真實痠痛怫然。
董爸爸在電話那一頭笑了一聲,“你媽媽那樣聰明強勢一個人,怎麼捨得做蠢事。商場的江湖,只有永恆利益,都沒有永恆的朋友,何況私情。我太明白她,她不過是利用他對她青春期時一點留戀,給自己的公司謀福利。倒是合夥人捲走的資金數額巨大,那是我們應該擔心的。”
爸爸平日小事情裝糊塗,禮讓媽媽,大事情上這樣明事理,倒是叫月玲暗中佩服。媽媽當初力排眾議,下嫁於他,不是沒有道理。
“我已經叫秘書把生活費撥到你的賬上,這一陣子,你跟著受苦了。”董爸爸聲音忽然小下去。月玲知道父親不善言辭,不愛動感情,這樣已是十分難為情。她笑說,“我覺得自食其力,獲得無比內心滿足,終於明白當年二舅爺在五七幹校如何練就鋼筋鐵骨。”月玲記得那老知識分子描述他們如何如何誠惶誠恐參照養豬守則照本宣科,把豬們越喂越瘦。
月玲在圖書館翻找資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