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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她軟手軟腳地開啟宿舍房門,坐在沙發上解鞋帶,彎下腰去,只覺腰痠背痛,脊柱都是硬的。歪倒在沙發上,即刻就睡著,過半個小時,茫然驚醒,記得還有作業要趕,又挑燈夜戰,做到凌晨兩點。
36 洋插隊(5)
夜深人靜。月玲回想這過去一天,百感交集。
一天之內明白董媽媽的至理名言比過去二十來年中被強迫灌輸的不曉得要多出多少倍。例如賺錢不容易,例如做生不如做熟,例如為資本家打工,你要人家的錢,人家要你的命。
她去之前,想,不就是咖啡嗎,加點糖和牛奶,端過去就成了。
她繫著因為馬上要聖誕節應景而穿的紅圍裙(羅比乍見,笑說,玲比我穿紅色好看。)站在一旁,手裡一個小小筆記本,聽麥克介紹,光咖啡就有二三十種,茶也有二三十種,還有花式咖啡一二十種。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自己對咖啡的那點知識,不過是滄海一粟。
麥克領著月玲來看五個整齊一排的咖啡壺,下面都有按鈕,像縮小了的啤酒桶一樣,上面寫著字dark(黑); deca(不含咖啡因); medium(中等); ligh(淡口味) and lavoured(加香)。
麥克說,“Dark咖啡含咖啡因比較少,在鍋裡烤的時間比較長,我個人覺得這種咖啡略有點苦味,但是自然有一點點焦香和不易察覺的甘甜,可以想象咖啡豆裡的糖在爐裡那十幾分鍾時如何被烤出來的。”
他說的時候,不亞於克明談論他的細胞,董爸爸談論建築結構,教授們講述語言學的發展史。加國的小生意人自有一種凌然不範的尊嚴,就連月玲去買比薩餅,胖胖大娘也會要她善待賣出的大餅,不可以胡亂卷折,不要辜負百年老店的專業精神。月玲這樣想著,馬上把腰桿挺得筆直,奮筆疾飛。
麥克笑笑,“是不是說太快?”
月玲說,“我還跟得上,請繼續繼續。”
麥克說,“試著把所有的飲品都嘗一嘗,你要是自己都不知道什麼味道,怎麼向人家描述推薦?”
這時來一個顧客,問什麼茶可以推薦。
麥克問您平時喜歡什麼香料?那女士說桂皮。
麥克給她拿Chai,又問放什麼樣牛奶,放多少。開啟冷藏櫃,月玲張大嘴巴,連牛奶都有上十種,脫脂的,均一的,1%;2%;3%;10%;15%;打奶油用的,不含乳糖的,豆奶,等等等等。
Chai,月玲後來想,不就是福建那邊的人說“茶”麼;像英語人士說lychee(荔枝),ou(豆腐),dim sum(點心),還有kung u (功夫)和Majiang(麻將)。誰說漢語言沒有為世界語言文化作貢獻。
麥克指導月玲招呼幾個顧客,然後叫月玲去儲藏室門背後拿一個新的duspan。月玲得令,又折回:“什麼是duspan?”
麥克大驚,“玲你在加拿大不用做家務?”
“暫時還有清潔工。”
麥克搖頭晃腦,領著月玲到儲藏室,指著撮箕說,“這個,是duspan。”
月玲羞愧得無地自容。只有中小學值日做衛生,才摸過這個東東。學英文的時候,又是看文學名著,又是看語言學理論,積累無數日常生活中永遠不會出現之詞彙,怎麼會有空來眷顧生活底層的撮箕。果真被姨媽說中,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麥克好心地指指旁邊的掃帚,“這個是broom。”
月玲笑,“這個我知道,哈利伯特的書和電影我都看過,他騎這個東西。”
麥克大笑,“玲,這些事情你原先在中國都從未乾過,是不是?”
月玲不想和他解釋中小學生要值日做衛生,老師要拿白色餐巾紙模拭灰塵,如果紙上有黑色痕跡,全組同學還得重頭再來。勞動教育我們不缺乏。
月玲按英文回答反意疑問句,說,“No;沒幹過。所以值得學習地方很多。”
月玲正拿著小掃帚細心把掉地上咖啡豆一顆顆弄進去,聽到一個人用很明顯的國語口音粗聲大氣地用英文說,“給我拿杯咖啡來!快點!”
月玲正在想,是誰這麼粗魯?不知道勞動人民更值得畢恭畢敬地對待嗎?
(青青草111)
37 洋插隊(6)
抬眼一看,是“輕浮人”司馬嵐風。幾天前,月玲幫老師處理大學附屬語言學校教務,這才看到他的姓名,成績果真是一塌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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