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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見林嬤嬤困惑地望著她。
她緩緩理了理裙襬,挨著林嬤嬤坐下,暗想,母親留下的這幾樣東西雖然不起眼,卻無一例外都在關鍵時刻起了大作用,怎麼看都像是母親早有防備,特做下的苦心安排。若是當年母親未被王令害死,會不會根本不會有後頭的滔天巨浪。
想了一回,喉頭有些發堵,忙抹了抹眼角,若無其事取了乾糧出來。
跟林嬤嬤用過乾糧,在帳中等了片刻,聽外頭時有喧譁聲,一時也不敢歇下。
到後半夜時,傅蘭芽再也熬不住困,埋頭在林嬤嬤懷裡睡了過去。
睡得正香時,忽然聽到身下地面傳來震動,異常沉悶,直捶入心底,彷彿有什麼巨物從地底浮出。
她睡意登時消散,一骨碌爬了起來,披上衣裳走到帳簾。
剛一掀開簾子,夜風颳過,往前凝目一看,就見河畔人影憧憧,火把照耀,聚了好些人,而原本被星光照耀得如同銀絲帶的河面變得一片昏暗,尤為觸目驚心的是,不過半晚的功夫,左右河床裡的水不知被收攏到了何處。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緩緩從地底浮出的小山般的龐然大物。
第135章
饒是早有準備; 傅蘭芽依舊被眼前的景象所懾,出神地立在帳簾前,忘了挪步,連夜風颳在身上都不覺寒涼。
母親留下那本古怪的書; 果然大有來歷。
若未身臨其境,平日研究那書時; 根本無法聯想到畫面上暗示了古廟藏匿之處。
只有比對著真正的託托木爾山; 才知書上所畫的人和物均被不動聲色作了手腳。
山脈的走形有微妙的偏移; 小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亦扭曲得厲害; 不像平時肉眼所見之景象; 反倒像在水中投射出的影子。
換言之,用來祭祀的古廟並非在陸地上,而是有可能藏在水中。
她默然; 來時路上; 平煜一心想要找尋到古廟的藏匿處; 沒想到繞來繞去; 最終還需藉助那本小書的指引。
怔忪間,林嬤嬤聲音從後頭傳來。
先是迷迷糊糊,“小姐; 為何不睡。”
旋即倒抽了口氣,“那……那是何物?”
不等傅蘭芽回答,遠處人影湧動,有人朝帳篷處走來。
傅蘭芽不及辨認對方是誰,忙放下帳簾; 往後退了一步。
就聽外頭有人道:“傅小姐,平大人讓我過來請你過去,稍後一道進廟察看。”
是李珉的聲音,有些振奮。
傅蘭芽微訝地攏了攏外裳,暫未作答。
萬沒想到平煜不肯讓她獨自留在河畔,竟要帶她一道進入廟中。
沉吟了一會,想著王令已率大軍奔赴北元,也許就在這一兩日,對方隨時會殺至此處,種種顧慮之下,平煜不肯將她交給旁人看護,倒也不算奇怪。
便應了一聲,“李大人稍等片刻,我和嬤嬤穿上衣裳便來。”
經過這一路的驚心動魄,林嬤嬤倒也養成了見怪不怪的性子,錯愕了片刻,也就不再一味盯著外頭那黑糊糊的巨物細瞧。
回到帳中,從包袱中找出那件織錦鑲毛銀鼠皮大氅,給傅蘭芽披上。
自己則翻出另一件石青色刻絲灰鼠厚褂子,窸窸窣窣穿好。
本就已是深秋,韃靼境內的風,又勁又硬,若是沒有禦寒之物,主僕二人早已被凍出一場大病。
想著這兩件衣裳統統都是平煜在金陵時所置辦的,不止暗中照顧了小姐,連她這老婆子也未落下。
她抿抿嘴角,心底藏了好幾日的對平煜的不滿消散不少。
替傅蘭芽挽好髻,繫好大氅,兩人出了帳篷,由著李珉和陳爾升引著往河畔走。
出來後,視野開闊,兩人遠眺,果見原本闊遼的旋翰河河面所截斷,從東往西奔流不息的水流彷彿被看不見的溝渠引至了旁處。
河床上只剩一座孤零零的高聳的屋宇。
傅蘭芽邊走邊打量那輪廓模糊的古廟,暗忖,這周圍的陣法太過龐大複雜,需得無數人力物力方能建成,以常人之力絕難達成,可見當年建陣之人必定地位超然。
但自從百年前那位著名的大汗橫空出世,蒙古韃子東征西伐,漠南諸部乃至西夏、金國、中原,俱被征服。
自那之後,元始得建,此後興盛了近兩百年。
依照當時元的國力,無論哪位元朝貴族想要尋塊無人相擾之處建造一座廟宇,並非難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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