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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攸和平煜對視了一眼。
無論是二十年前鎮摩教用被俘的傅夫人做藥引,還是當年李伯雲無意中在旋翰河邊發現古廟,似乎都在月圓之夜。
獨有平煜夜行軍闖入古廟時,天上正下著瓢潑大雨。
也不知這其中可有什麼微妙關聯。
細究起來,諸人都對奇門之術頗有心得,平煜和大哥從小因著家學淵源,沒少浸淫此道。
林之誠雖是江湖人士,卻天賦異稟,算得箇中翹楚。
陸子謙一介儒生,本更精於經史子集,然而因著傅蘭芽大哥傅延慶的緣故,耳濡目染,也一腳踏進了奇門之術的大門。
諸人本是各有所長,古怪的是,在河邊盤桓了許久,偏無一人瞧出端倪。
因著打霜的緣故,腳底下的土壤被凍得結實堅硬,一絲可疑的縫隙都沒有。
但凡要設下用作障眼的陣法,總需借用外物,譬如上回南星派為擄傅蘭芽設下的石碑陣,借用的便是數百座“雜亂”排布的石碑。
在嶽州城外樹林設下的百星陣,用來擾亂視線的則是樹林中數千株沖天大樹。
而能將諾達一座古廟藏匿得無影無蹤,更需龐大複雜的陣法。
可到了此處,入眼之處皆是平原,無石無林,哪怕最近的託托木爾山,也遠在數十里之外。
觀望半晌,人人心中疑惑不已,那位佈下陣法之人,究竟借用的何物呢。
平煜負手沿著旋翰河走了一會,仰頭看看天色,正要說話,陳爾升忽然走來,附耳對他說了句什麼。
平煜目光柔和了一瞬,見周圍掃來數道目光,面色無改道:“有樣重要證物急需我過目,容我先告退片刻。”
說罷,衝眾人點點頭,不緊不慢轉身離開。
到了傅蘭芽的營帳外,平煜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負手立在帳外,淡淡問:“何事?”
就見帳簾微微掀開一條縫,一本小書遞了出來。
書頁對摺,開啟的那頁紙上,正畫著坦兒珠圖騰及眾小人叩拜的情景。
這是傅夫人留給傅蘭芽的遺物,他早已研究了無數遍,當下蹙了蹙眉,接過。
依著他過目不忘的本事,一早便認出書上所畫的山便是旋翰河對面的託托木爾山,畫上內容一目瞭然,所能窺探的資訊委實有限。
頂多如李伯雲的地圖一般,透露出坦兒珠藏匿之處正在託托木爾山附近,但因畫得太過簡單,旁的東西,一概不知。
也不知傅蘭芽這時將這本書遞於他作甚。
他握著書看了一會,左右一顧,見離得最近的人也在百米之外,臉色雖然依然保持冷淡,聲音卻不自覺放柔了幾分,低聲問:“可是看出了什麼古怪?“
傅蘭芽在帳簾裡輕輕嗯了一聲,白皙的手指在書頁上遙遙指了指,“你瞧瞧那些小人影子落在地上的方向。“
平煜一滯。
書頁上畫著一座山,山上圖騰昇起,山腳下眾小人虔誠叩拜。
畫面幽暗,圖騰旁有數枚寒星點綴,應是夜晚時分。
不知是不是畫者有意為之,眾小人臉上的五官線條畫得極細,雖只寥寥幾筆,但眾人臉上近乎瘋魔的神情被描繪得一清二楚。
可是眾人投在地上的影子偏偏融合成了一片,看不清影子投落的方向。
仔細找尋一會,終於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到一個身後影子畫得還算清晰的小人,影子畫得極短,幾乎可當作一個不起眼的墨點,可是隻一眼,平煜心中便狂跳起來。
託托木爾山坐東望西,橫貫草原。當圓月在託托木爾山升起的時候,月光在每個人背後投下一道影子,本該無一例外全在西側,可偏偏這個小人的影子怪異地發生了扭曲
彷彿被什麼屏障所擾,偏移到了對側。
他心中一動,究竟何物既能不遮蔽月光的投射,卻又能不動聲色改變影子的方向……
想了片刻,他目光一凜,抬頭朝幽靜無瀾的旋翰河望去。
書上根本未將河流畫入其中,若是不親眼到旋翰河邊,再結合書上圖畫一併研讀,光有書本在手,恐怕再想個十年,也想不出當中的玄妙。
傅蘭芽聽平煜久不作聲,心知他已窺破玄機,無需她再多說。
果然下一刻,便聽見平煜匆匆離去的腳步聲。
平煜雷厲風行,既已得知旋翰河有不妥,相信不出多久,定會找到古廟的藏身之所。
她鬆了口氣,立在帳簾旁發了晌呆,回到帳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