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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蘭芽見他忽然不再咄咄逼人,轉而離開床旁,目光四處搜尋,也不知他意欲何為,生出幾分忐忑,目光跟隨他道:“平大人?”
平煜不答,找了一圈,未找到屏風,卻看見桌上一個油紙包,不用細看,一望即知是秦晏殊所贈的那塊,心中一刺,停下腳步,冷笑道:“這藥不是秦掌門巴巴送給你的?為何不速速換上?”
說完,噎了一下,暗恨自己為何要多此一問,更覺心裡堵得慌,傅蘭芽用還是不用,他才不在乎。
便撇下那膏藥不管,往床後走去,這宅子雖是他的私產,他卻一回都未住過,又頗大,一時未找到屏風。
誰知他剛說完這話,傅蘭芽才驚覺自己站得太久,腳上的傷隱隱痛了起來,昨夜她本就乏累,加之剛才被平煜連吼帶嚇,此時雙腿都有些發軟,見平煜未注意她,便扶著床,悄悄坐了下來。
聽平煜提到那膏藥,她巴不得他將話題轉移至旁處才好。
雖不喜歡他那副冷嘲熱諷的語氣,仍淡淡道:“我現在用著六安那位程大夫的膏藥,甚好,無需再用旁的膏藥。”
平煜這時已在床後暖閣裡找到屏風,正要逼著傅蘭芽到屏風後驗身,聽得此話,頓了一下。
靜了片刻,雖然極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到底沒忍住,立在床尾,冷聲道:“他臨死都不忘給你送膏藥,你若不用,豈不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傅蘭芽雖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但聽他言語刺耳,頗覺莫名其妙,“這一路上已經有太多居心叵測之人,且手段層出不窮,哪怕對方做得再真摯,我亦不敢全盤信任對方,秦掌門也許是好人,但在那膏藥未得檢視前,我並不敢用。”
平煜本已覺心頭火消了不少,可聽得她說秦晏殊是好人,又刺了起來,譏笑道:“你都已經把藏了一路的救命藥給了他服用,早已全盤信任他,何需再言什麼敢用不敢用的話。”
傅蘭芽牽牽嘴角,道:“昨夜那種情形,任誰都不會見死不救,我救他是出於道義,與信不信任全無關係。他若是別有居心也就罷了,若真是好人,豈不死得冤枉?更何況我對那藥的藥性亦毫無把握,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
平煜默了默,道:“那為何程大夫的藥你敢用?難道不怕我們給你下毒?”
傅蘭芽奇怪地掃一眼床尾,她有的選擇嗎?別說一日三餐都由他們供應,便是平日同住一室時,平煜亦有千百次機會下手。
“你們若要害我,早在曲靖時便可動手,何需等到路上出現這麼多強敵時再來做戲?”她抬起頭,眼睛看著窗外道,“捫心自問,眼下除了平大人,我誰也不敢相信。”
還有一句話她未說,平煜從不掩飾對她的憎惡,根本沒有要騙取她信任的打算,因他做得如此坦蕩,她反倒無需整天防備。譬如剛才,他不是還拿著刀要殺她的嬤嬤麼,擺明了怕她對他生出半分好感。
平煜立在床尾,半晌未作聲,只覺她的話語如同徐徐輕風,不知不覺間,將他心頭那股堆積了一早上的煩鬱吹散了幾分。
聽她語氣冷淡,知道剛才自己那番舉動,多半已叫她記恨上了,忽然生出一絲悔意。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立於屏風前,竟生出幾分踟躕,一會若強行搜她的身,豈不更會叫她記恨。
自然,他一點也不怕她記恨,只是她若是對他徹底憎恨起來,接下來這一路上,若她不肯再跟他一條心,不知會生出多少麻煩。何必把事情做得太絕。
便從床後走出來。
傅蘭芽聽到動靜,明知該站起來,可昨晚擔驚受怕,一夜未眠,早上本打算睡一會,誰知枕頭都還未沾到,就被平煜氣勢洶洶的盤問一頓,此時坐在床上,才覺那種頭暈腦脹的感覺略有好轉,見平煜過來,抿了抿嘴道:“恕我身子不適,實在起不來了,平大人若想讓我站著回話,容我稍稍休息片刻,一會再站起來問話。”
平煜見她臉色果然透著幾分蒼白,心裡那股淡淡的悔意更加重幾分,咳了一聲,任她坐在床上,看著她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身上可還藏了其他東西?”
傅蘭芽素來聞弦知雅意,聽得此話,心中一動,雖不知平煜為何會突然願意將此事揭過,依然不肯錯過這難得的機會,忙搖搖頭道:“除了這兩樣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再未藏其他東西。”語氣要多誠懇便有多誠懇。
平煜定定地看著她,好半晌,才點點頭道:“好,我就再信你一回。我此時尚有餘事要忙,等我晚上過來時,我有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