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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下地走道兒。”
德祿聽了掩嘴囫圇笑,關於納公爺的奇事兒多了,這也不是什麼新聞。所謂的割靴腰子,是搶了熟人朋友所愛的□□,類似上回戶部呼侍郎那樣的行為。但是同樣的事兒,不同的人經歷,會產生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果。別看納公爺官場上順風倒,歡場上卻是一身傲骨寧折不彎,就算自己錯了他也和人打架。當然打架得看對手是誰,官兒比他大的,威望比他高的他都不怕,因為事兒宣揚不起來,人家比他更怕朝廷知道。這不,成親王吃了虧,他隔天送了一對熊腰子來賠罪,把成親王氣得吹鬍子瞪眼。
“多年前的事兒了,這會子就不提了。”德祿笑道,“如今高升國丈爺,往常的毛病總該改了。”
雲貝勒表示懷疑,“我看懸。”
這兒正閒聊,門上三慶來回話,說軍機上散了,請雲大人進去。
雲貝勒忙親自捧著盤子進暖閣,先給皇帝行禮,然後把漆盤往上呈敬,說:“萬歲爺,這是內府庫房裡千挑萬選出來的極品,奴才們見識淺,實在難分伯仲,越性兒都請來,請萬歲爺決斷。”
皇帝看著盤兒裡的鐲子,個個油光水滑,個個長得不一樣。裡頭有一個尤其特別,清透得像水,水波間又漾出一潭深綠,要是戴在她的腕子上,一定很相宜。
皇帝伸手取出來,細細就光看,幾乎看不見絮,這就很好,比她今兒那個羊脂玉的好。
他低下頭,唇角曼浮起一點笑意,那笑容是御前人從沒有見過的,是一種自得其樂,沒有氣吞山河的豪情,就是屬於一個尋常人的,輕輕的歡喜。德祿記得清清楚楚,早前皇帝是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表情少得可憐。自從嚶姑娘進了宮,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已經那麼明顯,德祿不禁老淚縱橫,孤寂多年的萬歲爺,內心終於豐沛起來了,嚶姑娘這回是積大德啦。
“主子瞧這個好?”德祿殷勤地說,“奴才先頭和兩位大人也商量來著,就瞧這個和那三彩的好。”
皇帝又看看三彩的,紅白綠三色三分天下,漫漶如天上的雲彩,也是極少見的品相。他嗯了聲,“這兩個都好,另一隻呢?”
雲貝勒沒明白他的意思,怔怔看了德祿一眼。
德祿在御前伺候了那些年,萬歲爺的思路他有時也能揣摩揣摩,便道:“主子,這類鐲子都是單個的,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了。要是戴一對兒,一左一右跟鐐銬似的,多蠢相!好物不在多,一個能買萬畝良田,次一等的,十個也抵不上這一個。”
皇帝並不懂女人首飾那一套,他總以為兩隻手就該送一對兒,就像兩個耳朵,要戴雙數的耳墜子一樣。既然湊不齊一雙,兩隻各拿盒子裝了,都送到頭所殿就是了。雲貝勒帶著挑剩的回內務府去了,皇帝坐在寶座床上琢磨了半晌,最後吩咐德祿:“就說是老佛爺送的,別提朕。”
德祿正拿雲錦包裹鐲子,聽了奇道:“主子為什麼不說是您送的?這麼貴重的東西,姑娘一定喜歡的。”
是啊,她多貪財,遇上這麼好的首飾,不高興壞了才怪。但皇帝有自己的章程,只怕說是他送的,她明兒就不好意思戴了。他想看她戴那個翠鐲的樣子,願意自己挑中的小物件停留在那一截皓腕上。喜歡一個人就要妝點她,皇帝從那種人為堆砌的成就裡得到了一點滿足感,不管她對他的心思怎麼樣,她住著他家的屋子,戴著他家的東西,就是他的人。
德祿對萬歲爺獨角戲般的內心趣致感到一陣彷徨,給姑娘送東西,多好的開端,讓姑娘感受到來自萬歲爺的關愛,也給即將開啟的婚姻生活一個好開端。結果萬歲爺就是舍不下臉,他情願嚶姑娘去感謝太皇太后,也不願意在嚶姑娘跟前下氣兒,讓姑娘覺得他有討好之嫌。
這就有些為難德祿了,既然是太皇太后送的,就得打發慈寧宮的人送過去才對。他站在宮門上等人找鵲印來,說:“勞姑姑的駕,替我送一回東西吧。”
鵲印瞧了瞧他手裡的盒子,“什麼呀?”
德祿笑了笑說是兩隻鐲子,“姑姑就說是老佛爺讓您送過去的,咱們萬歲爺願意姑娘記著老佛爺的好。”
鵲印立時就明白過來了,這哪兒是要姑娘記老佛爺的好處,分明是萬歲爺面嫩罷了。她受了託付,往頭所殿走了一趟,嚶姑娘和松格正在簷下篦頭呢,見了她暘眼笑道:“姑姑怎麼過來了?可是老佛爺有示下?”
鵲印蹲了個安道:“不是示下,是打發奴才來給姑娘添妝呢!老佛爺有兩個好鐲子,一直珍藏著,今兒翻出來了,命奴才送給姑娘戴。”
嚶鳴聽了忙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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