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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要給你下詔書,你得著訊息了吧?”
所以帝王家結親和民間是不一樣的,民間得商量著來,你家樂意,咱們再談下頭的事兒。帝王家則動不動一道聖旨,你願不願意就那樣了,沒有多大的溫情在裡頭。不過這個並不重要,嚶鳴捏著杯子低下頭,那一低頭總有些溫柔的況味,說是,“今兒老佛爺和太后召見奴才,和奴才說起了。”
然後呢?皇帝等著三慶嘴裡的“姑娘心裡一定歡喜”,可是這種歡喜並沒有出現。他有些失落,心想也許因為在慈寧宮已經歡喜過了,到這裡才這麼平靜。橫豎今兒她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也是因為要做皇后的緣故,不再是那個託著銀盤送膳牌的丫頭,終於開始有了自矜身份的驕傲。
皇帝瞧了她一眼,欲親近,又親近不得,反倒不像之前了。之前是粗聲惡氣引她注意,現在要顧全她的體面,畢竟這是要做他妻子的人啊。
“倘或缺什麼,就打發人上內務府傳話。太皇太后免了富榮的職,朕把他協理戶部事務的差事也一併繳了,如今的總管大臣有兩位,互相掣肘,左右平衡,不愁他們不恭敬。”
嚶鳴含笑呵了呵身,這件事算合謀,提起來也是高興的,便道:“拔出蘿蔔帶出泥,最後兜了個圈子還在內府裡頭。多謝萬歲爺體恤,我倒是沒什麼缺的,只是如今閒著,有些不大習慣罷了。”
這是身份轉變必要面對的,賞花賞月,自己給自己找找樂子,一日日一年年的,就這麼過去了。皇帝嗯了聲,“等接管了宮務,自然要忙起來。這程子也可向老佛爺習學著,將來不至於慌張。”
這麼一板一眼的對話,那份小心翼翼的平和,總有種心懸在嗓子眼的感覺。這種感覺等她走了才逐漸消散,皇帝坐在南炕上,半晌緩緩長出了一口氣。
德祿進來送軍機值房的奏疏,輕聲說:“主子,有中路的陳條。”
中路是指喀爾喀四部中的土謝圖汗部,該部東臨車臣汗部,西接賽音諾言部,烏梁海發兵車臣汗部,必要經過它的中左翼末旗。
皇帝聽了伸手接過陳條翻看,德祿小心翼翼覷他臉色,喀爾喀四部現在亂得很,這份陳條是兇是吉,關係重大。
所幸老天保佑,萬歲爺蹙起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了,到最後如雨後疾晴般神采飛揚起來,匆匆傳召幾位近臣入西暖閣議事,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吩咐:“朕才剛見皇后腕子上戴著羊脂玉的鐲子,那個鐲子不襯她。你去內務府傳話,命雲璞另挑上好的玻璃種來。”
德祿得了這個令兒,倒比嚶姑娘本人還高興,插秧應了個“嗻”,甩著拂塵往內務府傳令去了。
第65章 處暑(6)
皇帝親自下的令; 又兼內務府官員是才剛上值,正是需要討主子的好; 求主子賞識的時候; 因此挑出來的東西都是御供的上品。德祿和雲貝勒及四額駙圍著一張八仙桌琢磨了半天; 最後盤兒裡剩下五隻玉鐲; 實在難以取捨了,雲貝勒說:“萬歲爺的喜好,咱們這些人哪兒摸得準呢。依我之見都送進去吧; 呈萬歲爺御覽。這些都是百裡挑一的; 總有一隻能入萬歲爺的眼。”
德祿說成,和雲貝勒一塊兒帶著那五隻鐲子進了養心殿。
萬歲爺因喀爾喀戰事,招了兩位心腹大臣商議,這一議便是一個時辰。德祿回來的時候發現還未叫散,便領雲貝勒在配殿等候。雲貝勒是老成親王的兒子; 論資排輩兒還是皇帝的叔輩兒。當然這種叔輩兒也只是心裡知道,誰也不敢在皇帝跟前挺腰子說“我是你叔叔”; 見了那位九五至尊; 照樣磕頭打千兒。
雲貝勒看看盤兒裡的鐲子; 嘿了一聲; “納辛這回可是屎殼郎變唧鳥兒; 一飛沖天啦。這主兒生了個好閨女,比薛中堂家的招待見。”
德祿和他原有點兒私交; 當初宗室子弟都在上書房讀書; 雲璞的年紀比皇帝長了幾歲; 又慣會來事兒,因此奉承得御前紅人兒很熨帖。德祿也不和他見外,笑著說可不,“如今的主子娘娘算獨一份兒,富榮瞎了眼,得罪了娘娘,這回沒丟腦袋算造化,家姑奶奶的前程算是斷送了。”
雲貝勒有種撿了漏了竊喜,“他要是不壞事兒,霸攬著內務府哪裡肯漏一點兒!我和四額駙這回也是託了娘娘的福了,合該心存感激才是。就是那納辛,真沒見過比這狗不拾的更不著調的,早年和我們家老爺子打過一架,他割了我們老爺子的靴腰子,一個王爺,一個輔政大臣,十二月芯兒裡在雞窩兒天井裡頭摔跤。我們老爺子多年不下場子,手腳早生疏了,那回吃了啞巴虧,扭傷了腰,在家躺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