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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侍衛抬著一個精緻的木箱子走上殿來,看著似乎不輕。
“這是何物?”媯翟有點不祥的預感,箱子裡不會有好東西。
蒍呂臣正要上前去開啟蓋,媯翟攔住了他。她一步步走下殿來,離箱子越近血腥味就越明顯。她走到箱子前,微顫著手,將華麗的木蓋子開啟。一股刺鼻的血腥氣沖天而來,朝臣們都忍不住掩鼻。媯翟忍著噁心湊近一看,見到自己的兒子熊艱正渾身帶血地躺在木箱子中,因為死去多時而略顯浮腫,怪異而恐怖。
媯翟踉蹌後退,眼前一陣發黑,氣血直衝頭頂。她咬住自己的手背,強迫自己不驚叫出聲。當她抬起頭來時,雙眼如利刃死死地鎖住了子元。
朝臣們不知出了什麼大事,也不敢上前瞧,但是看著媯翟以對峙的姿態看著子元便知不是小事了。
媯翟一步步攀上寶座,留給子元一個倔強而清瘦的背影。她一步一念:熊貲,你要保佑我,我一定要給咱們的孩子報仇!媯翟盤坐,面色如雕像一般凝固了,一字一頓地問子元:“先王遺詔諸卿想必言猶在耳。先王將寡人母子安危均託付於莫敖大人,不知莫敖大人對於新王暴斃有何交代。”
莧喜等人聽暴斃二字,吃驚不小,不敢置信地湊上前去看看木箱子裡到底是何物,這一見也嚇得說不出話來,只差把五臟六腑嘔出來。唯有子文不動聲色鎮坐原地,關注著子元的反應。
子元原本想和媯翟在議政殿上決一戰,讓她乖乖呈服,手下兵將已被他安置妥當,城外均已安置,沒想到媯翟自己說新王是暴斃的,看來有迴旋餘地。於是子元立即收起陰笑,忽然哭著跪在殿下:“夫人,臣悔不該帶大王去堵地狩獵啊!”
媯翟壓抑住憤恨,問道:“莫敖大人何出此言?”
子元哭得比死了親兒子還痛心疾首:“臣原本只是想帶大王去跟著勇士們練練手,沒料到被那些心思險惡的人鑽了空子。在大王回都的前天晚上,有人帶著死士對營房突襲。時值深夜,來人眾多且身手毒辣,他們先火燒了本座的帳房,然後殺入軍中,趁著混亂假扮侍衛把大王擄走。臣與對方交手,那人見不是對手,便,便將大王一劍殺死了。”
媯翟聽著這話,笑了:“莫敖大人真以為寡人糊塗了麼?”媯翟笑完忽然含淚怒罵道,“堵地乃王室狩獵場,禁衛森嚴,豈是旁人隨意可進?即便有人混進帳中,莫敖大人征戰數年又怎會不知先保國主之理?即便國主遭遇不測,為何不遣人報知寡人,不予大王靈柩安置,而要這樣冒犯寡人,使大王不得安息?莫敖大人,先王對你不薄,你就是如此報恩的嗎?”
子元聽著媯翟動怒,眼淚也懶得流了,猥瑣說道:“夫人,如果混進帳中的人就是在座列位中的人,事情就要另當別論。如果不是今日這樣朝聖,夫人又怎會知歹徒之兇殘?夫人,您要替大王報仇啊。”
媯翟道:“你是說有人蓄謀弒君篡位?那請問何人指使,為何篡位,主謀是誰?”
子元抬起頭,陰森一笑,將手指向了子文:“指使者公子惲,意欲取王而代之,主謀便是謙謙君子子文大人。”
子文冷靜道:“莫敖大人不要含血噴人,公子惲不過八歲,哪裡知道弒君篡位這樣高深的計謀?子文寸步未曾離開郢都,何來堵地殺人一說?”
子元站起身,踱步到子文面前,道:“小孩子是沒有那個心,但是某些大人卻是有的。你覬覦本座輔臣的地位已久,與蒍章、莧喜等人同流合汙合謀弒君奪位,取代本公輔佐新君,又有何不可?試問子文大人,您前幾日為何沒有到宮中教習?蒍章大人又為何病得蹊蹺?”
“子文前幾日身體微恙,靜養於家中,拙荊與僕從皆可為證。”子文並不怯懦,反而對子元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可憐。
“是嗎?真這麼巧,居然就一塊兒病了?”子元得意不已,死咬子文不放,“您的家眷都是向著你,自然什麼話都可以編,但是堵地幾千戍衛幾千雙眼睛皆可為證,他們親眼見到您殺了大王。您看,這是什麼?”
子元說罷從懷裡掏出一塊沾了血跡的玉佩,正是子文平日貼身帶著的。
“這……”子文初始並不明白自己的玉佩怎麼會到子元手裡,細一想前日家裡失盜恍然大悟,可是這樣的話說了斷然不會有人信。子文一時間躊躇不已。
一旁站著的蒍章自危不已,因為他前幾日確實身體不適躺在家中,但是看子文這樣的情勢也不能料想子元會拿出什麼“證物”來。
子文道:“既然幾千雙眼睛,莫敖大人又怎會輕易准許刺客回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