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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憶不長,在楚三刀靠近前便出聲道:“我不屑死於毛頭小兒手中,把刀拿來,你可以走了。”
楚三刀並沒有猶豫,武人的尊嚴讓他必須維護衛燎最後的顏面。將刀插於地上,退出十丈外。
“恭送衛皇上路。”
楚三刀背對著衛燎,他能聽見有人正從車上下來,啞聲相嘲,不知是哀嘆這一刻來得太晚,還是梟雄一世意猶未盡。
“衛燎一生,自南嶼戰至厄蘭朵,縱橫疆域十萬裡,令西域諸國三十載未敢進犯中原一步,唯愧窮兵黷武、生民負盡……唯愧強求霸業、親緣負盡,生我者,我殺之,我生者,我毀之……死無怨由!”
楚三刀閉上眼聽到了最後,那些話語即將透過他的口轉述向史冊,而他將是這一頁最後的見證者。
……或許還不是。
“也該輪到他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一剎,楚三刀整個人都僵硬了,比之此間的大雪更讓他感到切實的寒冷。
白雪川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緩緩走過去。
衛皇是站著死的,他的眼睛還執著地看著灞川的方向,站得比一個活著的人更堅定。
摘下衛皇手上的刀,看著刀刃上的殘血順著血槽在地上留下點點血泓,白雪川將刀丟回給楚三刀。
“恨與不恨,逝去之物終化塵。”
楚三刀不願多留,連忙快步往外走,不料迎面一人擦身而過,在看到他手上帶血的刀時,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我……”
衛將離沒有停下來,向衛皇的方向快步走了數步,復又遲疑下來,茫然地看著白雪川。
白雪川似乎見過這樣的衛將離——那個時候她太小了,讓他忘記了到底是怎麼相逢的,只記得她那時的模樣。
“他……是誰殺的?”
“我。”
他是真的死了。
衛將離不願意承認她留手了,在單純的愛與恨中,她選擇了恨。
任雪花落了臉頰,衛將離才壓抑著心底翻騰的情緒問道:“不要騙我,是楚三刀殺的。”
“局是我所布,衛燎只是第一個。”
“夠了。”
“殷鳳鳴、殷磊、濁世論清……阿離,你想怎麼阻止我?”
“我……”
衛將離語塞間,驟然看向白雪川身後。
他身後的鐵車暗處露出一張妖異的臉,幾乎無人察覺到那裡還藏了一個人,他充血的雙目直勾勾地看著的背影白雪川,眼裡雜糅著一種婦人腸子一樣陰柔與幼童天真而惡毒的渴望。
“嘻嘻……”
——白雪川……白雪川……我在你身上投了那麼多的精力,該是你還回來的時候了。
衛將離猛然一轉,只來得及稍稍阻擋一下,腰側便被抓出三道血口,身側的白衣又添新紅。
摩延提被衛將離一拍跌在了地上,像只野獸一樣尖嘯一聲,向白雪川撲去,卻反被掐住脖頸。抬頭對上一雙罕見的盛怒眼眸。
他甚至於不顧全身帶毒的摩延提如何毀壞他的內力,而是直接震裂對方的腦髓,讓他尖叫之下,渾身骨肉內臟紛紛化成血泥,只剩下一非男非女的人皮。
“阿離——”
摩延提留下的傷劇痛,衛將離微微脫力地抓著他的衣襟,彷彿生怕丟了他一樣,笑著說——
“你問我想怎麼阻你,我就想這麼阻你。你是想收手帶我去治傷,還是想我把你十六年前給我的命……還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我就直接進入十六年前系列,從師兄撿回奶芍藥開始說起,回憶殺的部分之前會有一個“溯”字,有溯字的就是想當年系列。
☆、第102章 溯·滄雪覆滿山
十四年前,西秦遙川·瀚雪山。
“公子,風雪太大,前面三里有個準提庵,且進去避一避吧。”
每至冬歲時,西秦的雪來得就十分急,方才還在山道上駐馬看紅葉,轉眼間便是風雪滿頭。
白雪川不由心下微嘆,他倒是無所謂,只是他這匹老馬怕是扛不得風雪壓身。好在路上遇見了一個同樣避雪的樵夫,便一道往那山中的準提庵去了。
庵裡的姑子原本不大願意多費柴火,待見了些銀錢,便喜笑顏開,請了白雪川去了後堂的禪房裡。
待用過半杯熱茶,白雪川不經意間看了一眼禪房內的裝飾,發現那褥角竟是貢品雲錦,不禁心下好奇,問同行的樵夫道:“老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