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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王就住在隔壁,但兩人都不能隨意走動,只有在正式場合才能見面。
今天上午的正式場合是禮部官員演禮。
禮部尚書元九鼎是名六十多歲的老者,身材偉岸,稍有些肥胖,因此更顯莊重,他帶來兩名副手和十名太學博士,分別講解並演示登基儀式的不同階段。
不到四年的時間裡,大楚已有兩名皇帝登基,韓孺子將是第三位,禮部官員在這方面的經驗非常豐富,儘可能減輕新帝的負擔,韓孺子所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穿上沉重的朝服,從太廟出發,經過兩座宮殿,最後端坐在龍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只過一遍,韓孺子就記住了,禮部的官員們卻不放心,要求今後幾天裡每天上午都來演示一遍,力求準確無誤,甚至連邁出多少步都計算好了,據說這些細節全都意義深刻,預示著皇帝的未來。
韓孺子真想問問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在登基時出什麼錯了。
大概是為了與禮部官員抗衡,宮裡派出的侍從格外多,數量是大臣的兩倍,景耀和左吉一左一右守護著新帝,演禮的老大臣們只能隔著人說話。
韓孺子即使寫出了衣帶詔,也沒辦法傳遞給任何一名官員。
東海王跟在太監侍從的隊伍裡,滿懷嫉妒,又滿懷期望,時不時使出一個眼色,見韓孺子沒有反應,不由得心急火燎。
下午兩人繼續在靜室中齋戒,景耀和左吉輪流跪在門口陪同,楊奉仍然沒有出現。
又過一天,左吉的監視放鬆了一些,一度退出靜室不知去做什麼,東海王抓住機會,撲到韓孺子身邊,伸出手來,“怎麼回事?衣帶詔呢?為什麼遲遲不行動?”
“我做不到。”
“哪樣做不到?你就這麼笨,不能假裝摔個跟頭什麼的?”
“我沒法寫字,房間裡總有人。”
“天吶!”東海王在自己頭上捶了兩下,“難道你身邊從來沒有僕人嗎?你是主人啊,對他們下命令,讓他們冬天下河捉魚、夏天去捉螢火蟲、半夜裡去廚房找食物……他們就是做這個的,難不成僕人也要一覺睡到天亮?你……”
太監左吉悄沒聲地走進來,微笑道:“東海王,這裡供奉著太祖衣冠,您這個樣子可不妥。”
東海王尷尬地退回蒲團上,“可能是因為早晨沒吃飯,我剛才有點頭暈,所以跪倒了,聽說太祖對本族子孫非常慈祥,會原諒我吧?”
左吉跪在門口,沒有追問,東海王鬆了口氣,整個下午都老老實實。
難題留給了韓孺子,他當然有過僕人,不多,母親王美人對這些僕人向來客客氣氣,從來沒提出過奇怪的要求,因此,對東海王來說非常容易的一件事,到了韓孺子這裡卻有些為難。
韓孺子想了很久,終於在晚飯之後想出一個主意。
他先是聲稱自己要練字,房中的兩名太監倒是很聽話,馬上鋪紙研墨,韓孺子的字不太工整,寫一張丟一張,對特別不滿意的乾脆撕成碎片,兩名太監又都一片不落地揀起來。
房間裡沒有那麼多的紙可供揮霍,眼看紙張就要用完,一名太監退出去拿紙,韓孺子假裝不經意地對另一名太監說:“給我拿杯茶水。”
“陛下應該休息了……”太監有些猶豫。
“一杯白水也行,我渴了。”韓孺子儘量模仿東海王的語氣。
另一名太監也躬身退出,韓孺子在紙上刷刷點點,然後迅速將紙張撕下一小塊摺疊起來,握在左手心裡。
房間裡的每一件衣物都有專人看管,韓孺子實在沒辦法拿來寫什麼“衣帶詔”。
事情比他預料得要順利,兩名太監很快返回,什麼也沒發現,韓孺子喝水之後上床睡覺,一晚上幾乎沒怎麼閉眼。
次日一早的穿衣和隨後的沐浴才最麻煩,他得赤身接受一隊太監和宮女的服侍,紙包很小,卻也不好隱藏,手心、領口、腰帶、袖口……韓孺子不停轉移這個小秘密,總算沒有被發現。
然後就是交給禮部尚書元九鼎了,這一步難上加難,韓孺子與大臣之間總是隔著至少兩名太監,根本沒機會接觸。
東海王仍然跟在侍從隊伍裡,透過眼神交流猜出“衣帶詔”已經寫好,心裡比韓孺子更急,上午的演禮即將結束的時候,東海王被門檻絆了一下,向前猛撲,推得整個隊伍七零八落。
韓孺子終於有機會倒在禮部尚書的身上。
東海王起身之後一個勁兒地道歉,對演禮的官員和眾多太監來說,這卻是一次不小的事故,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