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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遠山還是老樣子,不吃不喝,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等傷好了些,能站起來走動時,他又添了新毛病,打女人。不敢打伺候他的翩紅,卻下死手虐打李明珠,一邊打一邊咒罵,等消氣了,瞧見頭髮落滿地,就坐在門檻上,盯著天發呆。
前幾日翩紅姑娘做飯去了,沒留神,才剛將飯端上去,卻發現吳遠山拿腰帶上吊自殺了,幸好發現的早,否則……
老苗湯說起吳家的事時,總是搖頭嘆氣,說:當日吳大人醒後,求小人幫他個忙,他想單獨和夫人您說兩句話,小人當時以為他能邁過這個坎兒,誰承想,哎,毀嘍。
毀了?
她怎麼不太相信,僅憑著這男人當日說“微臣未廢”這四字,她就能曉得他在忍。自殺頹靡的舉動,怕是做給唐令看吧。畢竟如今除了皇帝和侯爺,再沒人能庇佑他,他只能自救。
後來,她讓人送了包銀子給翩紅,也算給剛出生的孩子積德。她將對吳遠山的猜測告訴了明海,並且問了他的意見,要不要將吳遠山的話託人帶給皇上?
還記得明海摟住她,嗤笑了聲,道:吳老二果真是把極厲害的鈍刀子,只要稍微搓磨搓磨,就能變成要人命的利刃。他想讓你給皇帝帶話,那你就帶唄。我倒想起一事,秦氏的“兒子”自小和皇帝一起長大,二人感情極深厚,我這個舅舅可比不上。等過些日子,我讓那孩子來給你磕頭,你避過人,悄悄給她說了這事即可,她自然會將話帶給皇上。
聽明海說,他的名從水,底下這輩從木,秦氏的孩子單名一個棠,小字染心,取自孟浩然《題義公禪房》:‘看取蓮花淨,方知不染心’。這孩子本是女兒身,可自小被秦氏當成男孩兒教養,刀劍騎射、詩詞經文都是拔尖兒的好,是大梁屈指可數的神童。
說到這兒,這男人撇了撇嘴,神情相當嚴肅:咱們家的這三個小子可不能輸給一個丫頭。
臭德行,跟個孩子較什麼勁。
沈晚冬搖頭笑笑,低頭看去,發現老大醒了,她手伸進孩子身下的褥子一摸,還好沒有尿。
正在此時,外頭傳來丫頭們的問安聲,明海回來了。
沒多久,這黑鬼掀簾子進來,他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扔到丫頭懷裡,頭一件事就是過來親親她的臉,第二件事是湊上來看他的倆兒子,想要摸摸,發覺自己還未洗手,趕忙讓丫頭端熱水來。
“吃過了沒?”沈晚冬笑著問。
“吃了,回來時路過老楊羊肉鋪,咥了碗羊湯。”榮明海接過丫頭遞來的香茶,漱了漱口,抓了把皂豆淨手。
沈晚冬讓丫頭從櫃子裡取出個繡了連枝花的軟枕,墊在背後,她笑著看明海洗臉洗手,發現他這會兒神色黯然,緊鎖著眉頭,目中似有陰鬱狠厲之色,可當轉身看著她時,又是一派的溫柔寵溺。
不用問,肯定又是為宮裡和朝堂的事煩心,可他從來不在她跟前說。
“老大老二今兒聽話麼?”
榮明海換上燕居長袍,三兩步過來上炕,盤腿坐在沈晚冬跟前,逗弄著兩個孩子。他如今學會了抱孩子,先抱起老大,掂了掂,輕輕放下,又抱起老二,嘿然一笑:
“老二真是個吃貨,比老大重了有四兩。”
“你才是吃貨呢。”
沈晚冬嬌嗔著,她揮揮手,讓丫頭們出去,隨後湊到男人跟前,從後頭環住他,下巴抵在他肩頭,瞧著兩個孩子,咬了咬他的耳垂,笑道:“總不能一直老大老二的叫吧,大名請太后定奪,乳名咱自己取,叫啥呢?”
“嗯……”
榮明海放下懷裡的老二,給倆孩子輕輕把小被子掖好,拿起撥浪鼓輕輕搖,回頭,一把將沈晚冬攬在懷裡,像抱小孩兒那樣抱他的女人,挑眉一笑:“老大叫小甲,老二叫小乙,怎樣?”
“哼。”
沈晚冬扁著嘴輕哼了聲,食指點著男人的鼻尖,笑道:“這不好,我倒有個好的,人家都叫你黑鬼,依我看,你兒子也得跟你一道兒。你是老黑,老大是大黑,老二小黑。”
“小黑……這名好熟。”
榮明海皺眉,好似想起什麼,哭笑不得:“我記起了,我小時候養了條狗,就叫小黑。”
“滾蛋。”
沈晚冬輕打了下榮明海的側臉,笑罵道:“哪有這麼損自己兒子的。”
說罷這話,沈晚冬仰頭看著這男人,他下巴留著胡茬,不知怎地,越發俊朗了,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她咬唇壞笑,拔著他的硬胡茬,眼前一亮,忽而又無奈地嘆了口氣,神色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