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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的確是老友欽善的筆跡,三十多年了,沒想到竟還能見到他的文墨。
杜明徽眯著眼,看紙上遒勁硬朗的字,喃喃讀著三十多年前老友與他論道後所做的文章:“經之至者道也,所以明道者其詞也,所以成詞者字也……”(注)
欽善老弟早在多年前就論及文字、故訓、音聲對讀經求道的重要,至今讀來依舊振聾發聵,哎,若不是慕元之亂,老弟如今定為一方宗師,不讓馬鄭。(注:漢代的馬融、鄭玄)
不知道是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太刺眼,還是想起老友昔日的英姿勃發,杜明徽不知不覺間竟老淚縱橫,長長地嘆了口氣,瞧見沈晚冬疑惑看他,趕忙用袖子擦了擦淚,笑道:“老夫雖從未見過令尊,如今讀他的遺墨,字字珠璣,似有隔世知己之感,故而忍不住落淚,丫頭莫笑。”
沈晚冬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她忙給杜老先生遞上帕子,又心酸又高興。
心酸的是實在想念去世已久的老父;高興的是,父親的才學果真舉世無雙,連杜老先生都這般讚歎動容。
她正要多說幾句,想要請杜老校正一下父親遺墨,隨後編印出來,廣傳天下。
忽然,從外頭進來個清秀的丫頭,給杜明徽恭敬行禮,脆生生道:“老爺,吳大人來了,就在門口呢。”
“知道了。”
杜明徽將老友遺墨匆匆包好,放入書桌的抽屜裡,起身走過來,如同老父那般輕輕拍了拍沈晚冬的肩頭,眼裡的慈愛喜歡難掩,柔聲道:“丫頭,舅舅得見個重要的客人,今兒不能跟你說話了。你爹的遺墨先放舅舅這兒,我晚上仔細拜讀,你閒了時就來舅舅府上,舅舅略通音學,可而今程朱當道,再者也沒有幾個有靈氣的學生能學通,你願意學麼?”
沈晚冬當即大喜,這是許多王侯貴族男子都夢不到良緣啊,杜老竟這般看得起她!沈晚冬激動的都不會說話了,磕磕巴巴道:“我,我當然願意了。”
杜明徽笑的溫和,親自送沈晚冬出去,再三囑咐了,如今有了身孕,也不可太用心在學上,還是得好好保養身子。有空了多和文珊說說話兒,這孩子心結太重了,想事做事偏激,丫頭你性情溫和沉穩,是能和文珊相處好的。
沈晚冬連連答應,正談笑間,驀地朝前看去,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入眼簾。在小院門口站著個身量高挑的男人,他穿著剪裁精良的玄色直裰,頭帶著鑲玉方巾,面容清俊,舉止高雅……他,他是吳遠山!
多久沒見到他了,都快有兩年了吧。
沒錯,就是這溫潤如玉的模樣,騙了她,也騙殺了鳳鳳。他的懦弱陰損,至今想來也讓人恨得骨頭打顫。
“怎麼了,丫頭?”
杜明徽瞧見沈晚冬忽然愣住不走,眼眶也忽然紅了,兩眼死盯著五步之外站著的吳遠山,銀牙緊咬著下唇,似有重重恨意。
“舅舅,我,我肚子忽然有些發疼。”沈晚冬隨便扯了個謊,將慌亂憤恨遮了過去,扶住玉梁的胳膊,屈膝給杜明徽行了一禮,強咧出個笑:“丫頭得先回去了,出來這麼久,侯爺肯定擔心壞了。”
“你如今腹中懷了兩個孩子,是得格外當心些。”
杜明徽十分緊張地看著沈晚冬,眉頭深鎖,那發自內心的擔憂卻不是裝的,忙叫來兩個妥帖穩當的僕婦,讓扶著沈夫人家去。
“丫頭記住了,定會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沈晚冬莞爾一笑,在玉梁和婆子們的簇擁下朝外走。她的心跳的很快,呼吸也有些急促,淚花兒懸在眼中,終於在經過吳遠山的時候,掉了下來。他靠著裙帶關係一步步往上爬,終於爬到了大梁,果然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面不改色地在她身邊走過,微笑著見禮,眼中若秋水般沉靜淡然,彷彿從未見過她這個人。
不愧是寒水縣的明珠小相,厲害啊。
沈晚冬不由得冷笑了聲,絕不能讓吳家父子見到麒麟,他們根本不配!好麼,既然你敢來大梁,那咱們就慢慢算這筆帳吧。
只不過,吳遠山怎麼會來見杜老呢?他們可根本不是一路人啊。杜老是帝師,吳遠山的靠山是何首輔,明白了,他們怕是要聯合起來對付唐令了。得趕緊回家,把在杜府見到吳遠山這事兒告訴明海!
第78章 明珠小相
書房裡依舊很暖; 只不過丫頭們將黑紗窗簾拉起來,稍微顯得有些暗。老爺吩咐了,今兒不見客; 若是有人問; 一律說他著了涼,在家休養。
杜明徽將書桌上的筆墨等物拾掇開; 用前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