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部分(第2/4 頁)
!”
孫仲華抬了抬眼鏡,喘著氣訕訕一笑:“老人家,沒想到你這麼能走。”他摸摸後腦勺,努嘴說道,“我是我家裡最小的孩子,母親四十多歲時才勉力生的我。而我出生前,我父親就總是對母親說讀書好。母親生下我後,便總說我是應了父親的話,自己就長成了一個書呆子。誒,老伯,我們這是到哪裡了?”
青年看著這一片略顯荒涼的山坡,不禁狐疑地問道,“老伯,那個照片上的姑娘呢?”
“她,就在這裡。”
李君閒這樣說著,孫仲華轉過身才看見了後面的墳墓。墓碑後一棵木槿樹長得很好,已經有隱隱開花的跡象,茂盛的葉子和粗壯的枝幹擋著石墓,以生來就是保護的姿態。
青年抓緊揹包帶子,更加吃驚地睜大眼:“墓碑上面沒有字?”
李君閒緩緩地眨眼,蒼涼一笑:“對啊,上面沒有字。”
因為她的姓氏和名字,也因為她那身為國民黨將軍的丈夫。
“那我怎麼知道,自己找的人就是她?”
孫仲華皺著眉,狐疑地看著平靜的老人,“老伯,你不是騙我的吧?那你倒是說說,我找的那個人姓甚名誰,又有什麼信物憑證?”
李君閒也不惱,雙手扶在柺杖上,緩緩開口:“你找的人叫李落旌,木子李,落日旌旗的落旌;找她的人叫段慕軒,據我所知,他留給我阿姐的,只有南京的一套房子、一紙婚書還有一枚勳章。那青天白日勳章是抗戰時,國民政府獎給他的,在他們分開的時候,他把那枚勳章留給了我姐姐。”
孫仲華啞然了半響,才不無感慨地說道:“原來她已經死了。”年輕人脫下身後的包裹,從裡面拿出一瓷骨灰罈鄭重地放在了墓碑前,又拿著一大包泛黃的信件,對著落旌的墓碑磕了三個頭,眉目輕觸地說道,“段叔叔,你的心願終於了了。”
一塊無字碑,一瓷骨灰罈。
一個傷心者,一位後來人。
李君閒彷彿老了很多歲般坐了下來,吧嗒吧嗒地抽著菸袋子:“他……在臺灣過得怎麼樣?”
孫仲華挨著他坐下來:“我出生的時候,段叔叔就和我父親一樣被禁足了。但我年紀小,當年總是能找他說話。段叔叔他很有意思,知道我是我父親的小兒子後,便待我非常好。他總跟我講一些從前他跟他戰友、跟我父親在戰場上打仗的事情。只不過,他總是逃跑,又總是被抓回來。在段叔叔第七次出逃被抓回來後,他就被人打斷了雙腿,不僅如此,他的視力也不怎麼好了,據說,是因為腦子裡的彈片引起的。”
孫仲華哽咽著,好半響才繼續說道:“這下徹底就沒人認真盯著他了。因為他是個殘廢。”
聽不清楚,看不清楚,還走不得路。
李君閒手扶著額頭,眼眶紅得厲害。
他的目光落在對面的墳墓上,在想,若是阿姐知道了又該如何心疼。
她總是那麼善良,見不得旁人受苦。
何況糟了那麼多罪的,不是旁人,而是這輩子她唯一深愛過的人。
山風將青年的聲音染上一層飄渺的意味,他繼續說道:“好像打從那個時候,段叔叔便再也不想著如何逃跑了,他過得很苦……除了我,幾乎沒有人去看他。”
“當時父親也被關著禁閉,他知道這件事情,便讓母親每次在我去找叔叔時,備下一些酒菜蔬果送給他。段叔叔給我講完了打仗的事情,再沒什麼可講的時候給我看了那張照片,我當時就問了一句她是誰,他就像開啟了話匣子,不停地給我講那個叫阿落的姑娘的事情。”
孫仲華輕笑了一聲,似是想到了當年段慕軒的神態與語氣:“段叔叔他總是說,阿落她很好,天底下再不能找出第二個比她還要好、還要善良的姑娘了。”
他們生了一個火盆,孫仲華一封封地燒著信。
李君閒靜靜地看著火苗舔舐著信箋,最後化為灰燼的樣子,良久,他才沙啞著嗓子,認同地點了點頭,說道:“對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她還要好的姑娘了。”
孫仲華一邊燒著信,一邊繼續說道:“他每天都會躺在藤椅上曬太陽,而看守他計程車兵就在外面打瞌睡。有的時候我去,他才會跟我說關於阿落的事情,我要是不去,聽那些看守計程車兵講,段叔叔他經常眼睛一睜一閉就是過去一天,不知道的還差點以為他死了。”
“他睡著的時候會像個孩子一樣地笑,有一次我去看他,看了半天卻不忍叫醒他。等他醒過來,段叔叔認出是我才對我笑了起來,他說剛才他夢見了大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