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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醫院的護工們上前抬起已經死去的星期一,鼠疫病人的屍體都會由醫院統一處理——火化。
那麼多死去的人,都變成了白色的灰,埋入地下什麼都不曾剩下。
落旌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冷,一陣刺骨的寒意。一雙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落旌回頭,一雙眼仍帶著淚痕只見老林就站在自己身後聲音裡透著疲憊:“現在太晚了,你和陳醫生都回去看看家人和孩子們吧,這個時候他們還需要你。”
“那林隊長,你呢?”落旌踟躕問道。
林可勝疲憊地搖了搖頭:“醫院裡總要有個主心骨在這裡,放心吧,我還撐得住。”說罷,他轉過身朝實驗室走去,瘦弱的脊背卻好像山脈一樣。
落旌不知道,在中國的醫療隊裡,如果沒有這樣的主心骨一直撐著,這個隊伍是否早已被沉重的災難打得肢零破碎——但幸運的是,老林一直都在堅持著,懷著信仰帶領他們在這沉重無比的戰爭裡一直堅持著。
落旌推門的時候,床上的燕兒醒了。
她揉著惺忪的眼睛看著落旌:“姐姐,其他人呢?”
房間裡一片漆黑但落旌感到無比慶幸——因為只有這樣,女孩才看不到她臉上的斑駁淚痕。落旌坐在床畔抱住燕兒,聲音放得輕緩:“他們都去見神父了,不會再遇見飢餓、貧窮、顛沛與罪惡,不會再有痛苦。”
黑暗中燕兒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他們死了?”
落旌想要糾正她:“是去了天上。每一個孩子死後都回去天堂。因為他們沒有罪。”
燕兒緊緊地抓住落旌的衣角,說出讓落旌感到震驚的話:“不,我知道。他們不是去天堂,而是去了焚屍房。”落旌渾身一冷,更加緊地抱住了燕兒,只聽女孩繼續說道:
“當初,我們被關在黑房子中的時候,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每天會定時從房子中點人出去。那些人出去了就一定會死,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娘……她在我們面前端著手疼得沒了氣,她就被日本人抬去了焚屍房。”
大人所謂善意的謊言早已被看盡人性罪惡的孩子戳破,恐懼與仇恨早已被戰爭用來玷汙了孩子純真乾淨的靈魂。落旌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應該歸咎於誰——
是發動侵略戰爭喪失了人性的敵人?
還是無能為力到連國家與同胞都保護不了的他們自己?
燕兒再一次談及集中營的事情時,她已經平靜許多,也許是女孩早已從心裡將落旌看做了救命恩人,甚至,是親人。被放出來的時候,她跟豆包被那個日本醫生威脅說,不可以和其他人說出秘密,一旦說出就會重新被抓回去。可是,孩子遇見了自己依賴的人,總是忍不住把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告訴他們。
“那些日本人來村裡的時候,他們迫使所有人去田裡給他們抓好多好多老鼠,我們按照吩咐做完事卻還是被他們抓了起來,被關在了圍著鐵絲的黑房子裡。”
“村長、爹還有其他叔叔們來不及反抗就被人硬生生地綁在了柱子上,當著所有人的面,他們就被那些穿著白衣的日本人開膛破肚。”
“日本人告訴我們,如果反抗,那麼就會是那個下場。”
“沒有人敢反抗,因為所有人都害怕自己會落得跟爹他們一樣的下場。”
“娘本來懷著豆包,就因為看到了爹的慘死,沒滿月就生下了弟弟。豆包剛出生沒有奶吃,所以沒日沒夜地哭,那個時候負責提人的日本人就把豆包帶走了半天,送回來的時候,豆包就沒了聲音。”
“我很討厭那個日本人,可娘反而很感謝那個日本人,說只有這樣,豆包會活得長些。每天都會有人離開,那裡的房子是很大很大的,可是每日每夜我都能聽見別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落旌抱住顫抖的燕兒,手撫上女孩黑軟的頭髮,止不住的心疼:“那燕兒,你跟豆包是怎樣出來的呢?”
燕兒將臉深深地埋在落旌的懷中,良久,才悶聲說道:“就是那個讓豆包無法說話的日本人,我們打了針本來快死了要被送進焚屍房時,就是那個日本人他從死人堆裡把我們帶走了。他給我和豆包又打了兩針,放了我們,可他說,一旦告訴別人這裡的秘密,就要被重新抓回去!”
落旌拍著她的背,哽咽著說道:“燕兒別怕,只要我還在,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你們被那些日本人再次帶走的!”
燕兒在落旌懷裡哭得很厲害,在那些日本人導致的災難中,她彷彿要把過去的害怕在這一個夜晚用力地哭出來。而落旌一直陪著她,不停地拍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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