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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趙渭精於匠作,尤擅火器。
這“水連珠”是他根據前朝匠作秘籍記載改良來,威力不但遠超弓箭、弩機,比兵部給各軍火器營配發同類手持火器都要厲害,射程幾乎能到三百步開外,且可連發十一響。
關鍵這東西造價極高,每次使用時所需的那十一發“彈藥”更是燒錢的漏斗,所以目前並無大量產出的可能,眼下算是個名聲震天響,卻有市無價的稀罕寶貝。
幾人瞧見她,呼啦啦邁開步子就奔了下來。
趙蕎撲來勾住她的肩,嘿嘿笑:“你堂堂信王妃殿下,素衣御史徐大人,和弟弟妹妹們討價還價,怎麼好意思按銅子兒說呢?”
“我勤儉持家,理你們呢。”徐靜書笑吟吟摸出自己的絹子遞給她。
“大嫂你是沒瞧見,二姐簡直了,”老四趙淙眉飛色舞,“百步穿楊啊她!三哥這水連珠到了二姐手上,那就真是瞌睡遇到枕頭……”
“什麼破比喻,”趙渭往他頭上推了一記,賠著笑臉對徐靜書道,“大嫂車馬勞頓,還是趕緊進去歇歇。咱們晚上烤兔子吃!”
說著拎起指了指趙淙甩在肩上扛著的那個大包袱,有血跡沁的痕跡。
可憐徐靜書一介文官,“兔子”這東西對她又有點特殊寓意,當場臉色就青轉白,白轉紅,半晌沒再憋出一個字。
“老三你完了,工坊的金源就斷在烤兔子上了,”趙蕎幸災樂禍地笑著,拖了徐靜書就往別業裡行去,“怕就別看,烤好了就不怕了。其實也有野雞什麼的……”
進了別業院中,徐靜書總算緩過神來了。
“對了,昨日賀大人府上的中慶給你送了一個慶州紅釉春瓶,還有一封手書信函,說是賀大人奉上的致歉禮,”徐靜書抿了抿唇,“我自作主張替你收下了。”
趙蕎拿絹子擦汗的手僵在額間,怔怔的,沒說話,也沒動。
徐靜書急忙解釋:“前幾日陛下特地派人叮囑過我,說賀大人目前的情形比較特殊,希望咱們家在你與他的私事上,稍予他些體諒,切莫為難。”
“雖說以往陛下就挺看重他,可這次好像更……”趙蕎若有所思,旋即又斂神笑笑,“哦,我不是介意你替我收下,小事。即便陛下沒有特意叮囑過,若我自己在家也是會收的。”
“那就好,我瞧著你方才像是想發火,”徐靜書鬆了口氣,“瓶子我就給你放在家中了,只帶了信函上來。”
趙蕎在唇上咬出個印,末了從牙縫裡迸出一句:“發火也不是衝你,是衝那記不住事的豬腦王八蛋!”
那日從密室出來時,她明明已同他說得很清楚——
她!打小就!認!不!了!字!
可去他大爺的手書信函吧。
第18章
接下徐靜書幫忙帶來的那封手書信函後,趙蕎既不願開啟看,卻也捨不得扔,只能火著俏臉回房去,將那可憐的信函重重扔到床褥上。
背對著床榻叉腰站了半晌後,她又轉回身去,扁扁嘴將那信函撿起來捏在手裡。
躊躇再三,她咬咬牙,同誰置氣似地將蠟封扯了,抽出信紙來抖開。
然後,愣住了。
信紙上無字,是一副只有線條輪廓的細筆畫。
廿一那日在暗室裡對他說的話他放在心上了,這讓趙蕎那股心火慢慢消退下去,眼眶微微酸澀。
萬沒料到,賀淵給自己的致歉手書竟會是用畫的。
以往賀淵曾同她講過,因小時有段在戰亂中顛沛流離、東躲西藏的歲月,許多不直接關乎生死存亡的華麗技藝,例如音律、丹青、賞香、鬥茶這類,他根本沒機會好好學。
十五歲那年進京後,他為著這些事承受過不少微妙眼神,偶爾甚至會被當面嘲笑。
之後他便咬牙發了狠,在人後勤學苦練。
趙蕎看著手裡那張信紙,有點想笑,又有點心疼。
賀淵天資不差,又慣能狠得下心自律克己,幾年下來雖談不上多精通,但絕對可稱是樣樣拿得出手。
可他還是不喜歡畫畫。也不喜歡什麼音律賞香品茗鬥茶。
年少時因為這些事而承受了來自別人的莫名惡意,即便時隔多年,那種難堪與忐忑依舊陰影猶存的。
如今為了向不識字的她致歉,他還是認認真真提起細筆,做了件平常不願做的事。
“雖不記得我了,卻還是明白我不會嘲笑你,是吧?”趙蕎使勁眨去眼中水霧,認真端詳著信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