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嶙峋的身子。馬猴顫抖著跪坐一旁,拿著一把斷刀在少年大腿、胳膊上來回比劃,似乎考慮從哪下刀,又似乎有些害怕,遲遲疑疑不敢動手。
轟——
看到這一幕,石青腦中轟地一響,整個世界成了血紅色。毒蠍兒時記憶一幕幕一斑斑一起湧來,閃電般掠過。
漫天大火、滴血的刀槍、一張張獰笑的臉…這些臉有的是凹目虯髯,有的是白膚碧眼,有的是平板臉小眼睛,還有的是黑眼睛黑頭髮黃面板…
懦弱的人倉皇逃竄,一個個被砍倒、被穿上馬槊、被釘在長矛之上,被丟進煮沸的鼎釜,被掛上烤架、吱吱油氣、慘烈的哀號互動並織,彷彿是盛宴上的佐料。
這不是人間,這是地獄。地獄之中,魔鬼們肆意狂笑,指點議論何處的肉更鮮美…
嗥——
如同一匹受傷的孤狼,石青仰天嗥叫,叫聲飽含毒蠍慘疼的回憶,飽含後來者石青對黑暗時代的憤恨。叫聲悽慘悲苦,震動四野,靜謐的夏夜,忽地捲過一道寒風,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嗥叫聲中,石青馬槊電閃而出,直奔馬猴咽喉…
馬猴被嗥叫驚得呆了,哪避得過石青挾怒一槊。性命攸關時刻,他迅疾一掃,看清石青和司揚的裝扮,電光急火間,他驀地大喊:“你不配殺我!”
急掠而來的馬槊倏地停住,森寒的鋒刃距離馬猴咽喉僅及寸許。石青雙目厲芒閃爍,盯著馬猴,淡漠地說道:“你說,我不配殺一個畜牲?”
馬猴咽喉滾動了一下,竭力保持鎮靜的語氣:“對,你不配!你們高力士不配…”
話未說完,他似乎被觸動情懷,忽地怒了,戟指石青,大聲厲喝:“伍某本是關中良家子弟,是你們!是你們這些高力士,擄掠挾裹,無惡不作,將伍某害得家已無家,流落異地,,三日未進麥粟,性命不能保全;做出此等之事,都是你們害得。伍某變成畜牲,罪魁禍首卻是你們!是你們把伍某迫成這般模樣,怎麼有資格責殺伍某?”
馬槊緩緩垂下,司揚上前,一腳踹倒馬猴,怒罵道:“你這廝猴模猴樣,倒生得一張利嘴。”踢了兩腳,他又上前給少年送了綁。
石青收回馬槊,盯著馬猴,悵然道:“我要告訴你的是:罪魁禍首不是我們,而是這個黑暗的年代,是爭權奪利、視民眾如草芥的大晉皇室、豪門望族;是野蠻殘忍、難以教化的匈奴羯胡,是他們,將大好河山,美麗家園,摧殘成人間地獄、修羅屠場。我們…都是活在地獄裡的受害者。罷了,都是受害者,就饒你一命;你走吧…”
馬猴晃了一下,抹了把額頭,雙頰現出後怕的潮紅。向石青、司揚各施一禮,他斯斯文文地說道:“學生伍慈,關中人氏,三個月前,被掠到軍中,現今卻是無處可去,請兩位將軍收留。”
司揚正好解開少年的綁縛,聞言一腳踹去,不耐道:“是你這等拿刀都會哆嗦的廢物,跟著只是累贅。快滾!”
伍慈膽氣頗壯,也不害怕,一梗脖子,傲然道:“學生雖不能上陣衝殺,胸中卻有安邦定國之策,腹中也有運籌帷幄之智,怎是累贅?”
一席話,不僅讓司揚笑噴,石青也忍俊不住。隨後而來的大隊更是大聲鬨笑。
“哦?先生如此大才。請問,需要付出什麼,先生才會為我等出謀獻策?”司揚嬉笑調侃。
遭受鬨笑,伍慈雙頰微赫,囁嚅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但求有些吃食果腹。慈必定為將軍們竭盡心中所學。”
“狗日的,原來想騙吃食…”粗魯的軍漢一陣笑罵。
石青取下乾糧袋遞上。“來,少吃點,墊墊,餓久了不可吃的太多,否則,會撐死。”
給伍慈倒出半斤乾糧,石青轉向少年。“肚子餓嗎?那就吃一點…嗯,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大家喊我耗子…”少年回答得爽利,也不怯場,適才的兇險似乎對他毫無影響。
第一集 血火鑄煉 第五章 會合
第二天上午,遊騎兵的身影再次出現;這次是五十騎。和昨天一樣,他們沒有靠近,只是遠遠綴著。
徵東軍有些惶恐,往密林裡鑽、順溝壑底溜,躲閃半日,終於甩開了五十騎。當大家鬆口氣的時候,又有二十騎遊騎兵冒了出來。
“走!鑽樹林,看他們能耗多久。”徵東軍不勝其煩,不得不一次次地鑽林子。
可遊騎兵似乎無處不在,一撥一撥,持續不斷地往外冒,躲開一撥又是一撥,方圓百里,似乎已被他們徹底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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