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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聲喊話的是個四十許的文官,面目對於石青來說陌生的很。他招呼的人離石青很近,就在左手五六步外。那人面容側向另一邊,只露出一隻肥肥的右耳、白淨紅潤的右頰和一縷修剪整齊的短髯,具體長相卻看不見。
“楊大人,傳國玉璽迴歸江東這是多大的事,謝某就算再是貪玩,也不敢不回朝恭賀啊…”那人回了中年文官一句。石青聽到“謝某”二字,便即斷定,這人必是謝安謝安石了。
石青猜得不錯,那人正是謝安。
謝安回答的話語不盡不實,事實上,他在建康流連半年了。這段時間大晉彷彿成了天下的中心,鄴城來降、幷州來降、燕國來使恭賀、西涼張重華來使恭賀、仇池國楊初遣使前來求封、募捐賑濟中原、傳國玉璽迴歸建康……諸般事宜紛至沓來,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謝安哪裡還有隱居邀名的心思,只一心待在建康細觀世事變化。
似乎感受到有人注視,謝安招呼了一句之後,忽然回首向石青看過去,恰恰和石青探詢的目光碰個正著。謝安微微一笑,像老朋友一樣衝對方微笑示意。石青先是一怔,繼而想過去和謝安招呼,隨即突然醒覺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在建康還是低調保守一些為好,便衝謝安點點頭,然後加快腳步趕上在前等候的郗愔。
又走了一二十幾步,來到朱雀門內側,何三娃和五十名親衛一擁而上,圍住石青,何三娃急惶惶地問道:“大將軍!沒什麼事吧?”
石青歉意地向郗愔笑了笑,然後瞪眼一橫何三娃,佯怒道:“石某不是好好的麼?天子腳下,能有什麼事?”
何三娃任石青叱喝,憨厚一笑,也不多辨,只連聲吩咐親衛道:“走!護衛大將軍出城。”
對何三娃來說,高大結實的建康皇城是個危險所在,越早離開越好,皇城外就好多了,不僅外郭籬門單薄,而且有天騎營士卒接應。奈何他雖有儘早出城之心,實質卻是難能。朱雀門內側集結了太多的文武百官的坐騎車馬護衛,大家都搶著出城,只把朱雀門城門洞堵得嚴嚴實實,水洩不通。
“讓開!讓開——徵北大將軍來了!”何三娃和一幫親兵不由分說,連推帶搡,硬生生給石青擠出一條路。這群廝殺漢子野慣了,意識與在中原時還保持著同步,以為只要喊出“徵北大將軍”的名號就足夠震攝人了。誰知建康和中原不同,這番舉動招來的不是退讓,而是一雙雙噴火的眼珠。
“住口!不得無禮。”石青沉下臉低喝,他是身不由己地被親衛湧進城門洞,到發覺不對有心退讓時已經沒辦法退回去了,當下只好出口喝阻何三娃。
“呸——什麼徵北大將軍?自賣自誇!”
“不知禮的北流!和蠻夷何異?”
“天子腳下也敢如此猖狂,真是豈有此理……”
四周響起一陣不屑的議論聲,何三娃黑臉騰地一紅,變得黑紫黑紫的。“嗆啷”一聲,背上的環刀抽出一半,他望著石青求懇道:“大將軍——”
“稍安勿躁,汝等安心跟在石某身邊就是,不得妄動。”石青面無表情地吩咐親衛,他明白,此時的江東和中原就像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兩地士民處事的理念,對善惡是非的理解有很大區別,其中一方在沒有強勢消化另一方之前,兩方相遇很可能會因觀念的差異發生各種各樣的碰撞。
“嗆啷”一聲,環刀歸鞘,何三娃和一幫親衛忿忿退回來,在石青四周衛護,卻也不再使力推搡。
“留心!這裡不是中原。”低聲交代一句,石青便閉上嘴,一手牽了黑雪,一手綽著蠍尾槍隨著人流緩緩向城外行去。
出朱雀門,過浮橋,來到朱雀航南端,人流向三方分去,擁擠程度大大緩解。石青翹首望向東邊連綿起伏的粉牆黑瓦建築群,笑問郗愔:“郗大人,那裡就是烏衣巷吧。這次只怕要在貴府叨擾一段時間了。”
“得蒙大將軍登門,郗氏蓬蓽生輝。呵呵…”郗愔謙和地笑道:“只要大將軍不嫌郗家簡陋就好。”
兩人邊說邊向東轉,拐上通往烏衣巷的幹道。就在這時,長幹裡方向傳來一聲尖銳的斷喝:“站住!你這賊廝是不是叫做毒蠍的青州石青?”話聲中,百十名拈槍拎棒的漢子呼啦一下湧過來,從東、南兩面堵住去路。
石青詫異地看過去,但見問話之人三十出頭,瓜子臉、柳葉眉,面白無鬚,沒繫腰帶的開襟大氅隨風鼓盪,七分柔媚中帶有三分颯爽;若不是對方脖頸有個粗大的喉結在上下滾動,石青只將這人認做是女扮男裝了。另外給這人添彩的是他雙手持得兩把沒開刃的厚脊鐵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