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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綰不宜察覺地笑了一下,道:“不瞞張太尉說,燕王刻下既不在龍城,也不在薊城,就在清梁。”
“什麼——”張舉霍然站起,正旦日才過去多久,慕容俊怎麼就會在清梁,難道他沒有回龍城祭祀?
悅綰似乎知道張舉的疑惑,饒有意味地笑著說出了答案:“元日在龍城祭祀罷歷代先王,燕王便即冒著風雪啟程南下,昨日剛剛到得清梁。張太尉與燕王可謂有緣啊。”
有緣?慕容俊,原來你也知道著急,匆忙南下只怕是擔心錯過漁翁之利,白白便宜了冉閔吧。
張舉暗自冷笑,對誘使鮮卑大軍南下已經胸有成竹。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聲佛號。“彌勒佛。張太尉何以來得如此之遲?”
堂前猛地一暗,兩個人影隨之出現在門前。來得兩人背對著光,面容顯得模糊不清,然而,不需要細細辨認,張舉已從聲音聽出其中一人是誰。
“佛圖空!”
張舉驚呼一聲,雙眼一咪盯住那個高大肥胖的身軀厲聲質問:“汝怎會在此!”
鄴城銅像澆鑄失敗之後,佛圖空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再沒有任何蹤影。張舉以為他逃回了西域或者是被哪一股流民盜匪給害了,並一直暗暗可惜,沒想到此時竟在這裡出現。
眼前一亮,佛圖空和同伴進入大堂,日光再次湧進來,驅散了陰影,灑在佛圖空笑容可掬的肥臉之上,張舉心頭一暗,感覺堂上的陰暗一瞬間都移到了自己體內。
“哈哈哈。彌勒佛。貧僧原本就該在此,亦一直在此…”
佛圖空一揖手,大笑道:“我佛有萬千化身,張太尉以往乃是受幻象所惑了。”
原本就該在此!一直在此!
聽到這裡,張舉心中一片雪亮。自己和老蒲洪看錯了,佛圖空早就倒向了慕容鮮卑。兩人試圖利用佛圖空在信徒中的影響,以對抗冉閔;佛圖空反過來利用他們禍亂中原,為鮮卑慕容南下鋪平道路。
想明白這些,張舉霍然一凜,大冷的天,他卻感到身上毛炸炸的,瞬間冒出了一層透汗。鮮卑慕容眼光之長遠,佈局之早,當真可驚可怖。石虎死後,中原亂成一團,無論是冉閔、自己,或是蒲洪、姚弋仲、石祗,都是這團亂局中的棋子,身不由己,懵懵懂懂,難以清晰地認清大勢。鮮卑慕容和大晉得以置身於棋局之外,卻是洞若觀火。只是大晉朝廷昏庸無能,既無落子之力,也無佈局之智。如此一來,只能便宜了鮮卑慕容,天下只有這一家能夠下好這盤大棋。
“張太尉。來,貧僧為你介紹——”佛圖空不知道轉眼間張舉已經轉了無數念頭,他收起嬉笑,肅手指著身邊之人莊重地道:“這是燕王四弟,大燕輔國將軍慕容玄恭。”
慕容恪!!!
張舉又是一震。
在大趙,慕容恪的名頭遠比慕容俊響亮得多,大趙朝廷自石虎以下,很少有人沒吃過慕容恪的苦頭。棘城之戰、密雲之戰,慕容恪不僅將揚名天下的石虎、蒲洪、麻秋等凶神殺得狼狽逃竄,並以此威名奠定了大燕國的根基,大趙自此不敢對北方再動刀兵。其後他滅宇文鮮卑,平扶余、掃高句麗,敗新羅…每一次勝績傳來,大趙朝廷就要震動一次,以至於石虎不得不改變方略,對大燕國專攻為守,在幽州屯積下重兵,時刻防範慕容氏南下。
對這一切,張舉知之甚清,對慕容恪之名可謂如雷貫耳。可當慕容恪真正站在他面前時,他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佛圖空開口引見……
很清秀的年青人,年青得讓張舉有些妒忌;清秀得有了兩分柔美,極易讓人產生靦腆的感覺;合著安靜沉默的姿態,整個人就像幽谷中的蘭草;遺世獨立,深沉內斂,不帶一點浮華,沒有一絲驚豔,一點也不引人注目……
“張太尉。”慕容恪笑了笑。
張舉悚然清醒,意識到失禮之後,他惱怒地收回目光,將南和張氏家主的架子端了出來,淡然一揖道:“原來汝就是大燕輔國將軍,幸會幸會。”話音未落,張舉就感到悅綰的目光刀子一樣刺在自己背上。
慕容恪卻未在意,還了一揖,隨即一伸手道:“太尉一路辛苦,請坐下說話。”
明知自己有求於人,處在下風,但南和張氏的聲名卻不容張舉謙卑,遇到佛圖空時的挫敗感刺激的他越發在意身份了,以至於對慕容恪的謙和半點也不領情。
“吾受我主重託,辛苦一些倒也無妨。”張舉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口氣一變,直言道:“我主命吾前來拜見燕王,有要事相商,不知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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