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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脾性傲骨,可為下任大周新君所用。
但如此施為此前需得打折他們的脊樑,令其真正臣服大周。日後方能為新君放心所用。
如此一來,王氏卻成了最大的障礙。
她的後位乃是山東的驕傲,也是陷入泥濘之後心中樹立的最後一杆標杆。標杆猶自挺立,未徹底倒下,就如同一顆火種,依舊種植在族人心中,百般綿延,梗著一口心氣,不肯真正俯首認輸。
姬澤聞聽西南訊息之後,在甘露殿坐了半夜,擬寫下了廢后詔書。
華美淒涼的延嘉殿中,王合雍聽聞這個訊息,淚流不止。
她靜默苦守大半年,最終等來這番結局,
性格高傲,不願接受這份詔書,最終一條白綾在延嘉殿中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甘露殿中,姬澤聞聽之後,面色靜默,天光將他的影子拉成了一副雕像。吩咐道,“好生收歿了,莫要怠慢了她。”
三月春風吹過關中大地,楊絮紛飛,昭國郡主顧令月這一日前往醴泉坊探望姨母玉真公主,經過東市,見醉仙樓外人影攢動阻住去路,車馬不得過,只得暫且停駐下來。
硯秋打聽訊息回來,面上露出頗為古怪之色,“郡主,裡頭是李先生。”
顧令月訝然,“李先生?”掀簾觀望外方,見一雙賣唱父女跪在地上,向著李玄道謝,李玄腰佩長劍,彎腰勸阻。
“御史中丞之子範郎君在酒樓中瞧中賣場女子柳霜霜姿色,出言調戲,恰逢李先生在樓中飲酒,任俠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範郎君忌憚玉真公主,自然不敢為難李先生。只得忍氣吞聲,自認倒黴。如今瞧著,正是這對賣唱父女感謝恩公呢!”
硯秋娓娓到,“……聽聞這些日子,李先生在長安城中飲酒作樂,豪擲千金,可鬧出了不少動靜。這些人瞧著玉真公主的面子,都好聲好氣招待,自去拿了賬單去公主府要賬。公主心疼情郎,倒是一一付了賬。”
顧令月聞言愕然,“李先生風采高山仰止,倒沒想到,竟是……”面上神情複雜,這般事兒一堆的人!
“郡主,”碧桐聞聽如此,亦是瞠目結舌,“這位李先生這般,公主都不管束的麼?”
顧令月唇角微微翹起,“心之所任,自然不會在意。”可能玉真公主正是喜愛這種天真任性。
陽光高高照射過樹梢,長安城風煙鮮活。顧令月想,她有些明白玉真公主為何喜愛李玄了!
她唇角微翹,放下簾子,吩咐道,“熱鬧看過了,咱們走吧?”
醴泉坊玉真公主府
玉真公主坐在翠微居中,聽聞了集市上李玄胡鬧的訊息,面上又是無奈又是嘆然,吩咐下人前往處置李玄任性後續。瞧著顧令月到來,喜的不得了,一把將人擁在懷中,“你倒有些良心,還知道來看我。”
顧令月笑著道,“小姨不嫌棄我煩,我自然要時時過來。”
二人對坐說話,絲金傳回來訊息,“公主,宮中傳出訊息,前皇后王氏薨了!”
顧令月愕然道,“你說什麼?”
“怎麼會這樣?”公主府翠微堂中,顧令月念及少時與王合雍相交的一番情意,淚落如雨,“王氏雍容溫婉,賢良淑德,是再和氣不過的一個人兒了。沒有想到,最後竟落得這般一個下場。”
玉真雖然深深銜恨山東諸族,對這位王氏卻頗有憐惜之意。 “……本是意料中的事情。”嘆道,“山東謀逆,王氏受家族連累,不可能再居後位。她性子驕傲,如何能忍受廢后侮辱?索性在旨意下達之前自戕,也算保住自己生命中最後的尊嚴。求仁得仁了!”
顧令月仰頭情緒激烈,“可王氏自身並無行差踏錯之處,最後因著皇室和家族傾軋,居於其中百般無力,淪落至此,著實太堪憐了!”
玉真公主垂首默默無言。
顧令月心中鬱郁,念道,
“河中之水向東流,洛陽女兒名莫愁……”
“莫愁十三能織綺,十四採桑南陌頭,
十五嫁為盧家婦,十六生子字阿候
……
頭上金釵十二行,足下絲履五文章,
……
人生富貴何所望,恨不早嫁東家王。”最後一聲其聲錚錚,顯見得唸誦之人心思憤懣之處。
這支《河中之水歌》,乃是王氏生前喜歡的一支曲子。如今聽起來,也是王合雍一生的寫照。
王合雍煊赫的人生,最終被夫家皇族姬氏和母族山東高門撕扯,最後以身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