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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夜來聞言勃然大怒。
聖人乃是天下之主,從前皇后娘娘椒房獨寵也就罷了,如今與聖人生了齟齬,宮中侍人生了趁勢之心,打算進美,按說也是正常之事。只是大周皇族素來有痴情的名聲,如今這位聖人更是個中之最。雖然不及神宗皇帝多情,但對於顧皇后的鐘情之處更是尤其過之,近年來做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無不顯示出情深義重只來。如今不過稍有衝突,若是這個時候進美,一時間便也罷了。若是日後聖人與皇后娘娘和好,想起今日舊事,這筆賬難免就要記在自己身上了。
狠狠瞪了進言的小宦官一眼,“不長眼睛的東西。”斥聲道,“胡說八道。”
小宦官見了崔夜來雷霆之怒,不由驚的魂飛魄散,立即跪在地上,伸出手來掌自己的嘴巴,“奴婢一時牛屎糊了心,胡言亂語,求阿監饒罪。”
崔夜來目光清冷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待會兒自去向殿中省內刑司領罰吧!”
姬澤在宮中走了一會兒,在含春臺飲酒解悶,記起楚王姬洛,命人宣其入宮。
待到楚王入宮的時候,姬澤已經獨自一人飲了一陣子悶酒了。
姬洛瞧著臺中情狀,不由搖了搖頭。
他自小仰望皇兄,一直以來覺得皇兄的形象高大雄偉如同巨人,從來沒有見過皇兄這般頹廢的模樣。上前勸道,“皇兄,飲酒傷身,您還是少飲幾盞吧。”
姬澤聞聲抬起頭來,眸中帶著一絲醉意,瞧著姬洛醉意燻然道,“十二郎啊,”指了指對面梨花扶手榻,
“坐,陪朕喝喝酒。”
“今日夜色如此清美,皇兄不在延嘉殿陪顧皇嫂,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痛飲?”
姬澤聽弟弟提起顧令月,此前的爭端不自覺的泛上心頭,心中一陣煩悶,“不要提她了,”搖了搖頭,
“朕有的時候,當真不知道,女子心中是怎麼想的。”
他握著酒盞道,“朕對她不夠好麼?朕乃皇帝,可坐擁三千美人,卻只守著她一個人過。矢心矢志捧她上了後位,”他似哭似笑,“朕只差將一顆心捧給她了,她卻尚不知足,對朕說她想要成全她自己。想要去西域,前往莫高窟臨摹佛像。”聲音似哭似笑,“她以為她只是尋常人家富貴女眷麼?中宮之位是什麼尊位,初封未久,文武朝臣俱都盯著宮中,如何能在這個時候遠離京城,生出這等荒唐念頭?”
夜空中的星星眨著眼睛,靜夜如同冰凍。含春臺上,帷幕飄揚,姬洛聽著姬澤說著心中的怨怪之語,不期然想起了衛國公主姬紅萼。
少年山寺的桃花夜雨,姬紅萼的眼睛明亮如天上星辰。
那是他這一生最華美的記憶。
長安灞上離別,阿鵠騎著駿馬送了又送,目光濃烈而又哀涼,心中知曉,自此一別,一生便再難有機會相見了。此後山長水遠,他已經娶妻,她也另嫁,果然十年時光沒有見面。然而阿鵠的容貌目光,卻在他的腦海中清晰無比,如同昨日相見。
姬洛仰頭飲了一口酒,笑道,“皇兄,您在愚弟面前說這等話,可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可能得償所願,相比較而言,你愛顧表姐,雖然排除萬難,也讓顧表姐成為你的皇后,為你生下侄兒,已經很是幸運。”
盞中酒水搖晃清澈,姬洛微笑,面上神情灑脫,“您覺得顧皇后說的要求如今為難你。可愚弟倒是覺得,若是有心,並非完全不能操作。正常而言皇后自然該當正位中宮,垂範天下。可大明宮僅有帝后,宮務本來簡單,若是皇后病重避出宮中,走脫一段時間,也並非完全不可能。”遙望東北山西方向,目中露出哀傷之色,
“可我心戀佳人,連想為她奉獻的可能性都沒有。若與愚弟相比較,皇兄你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姬澤聽聞姬洛勸語,怔然片刻,面上神情陰沉不定,沉默半響方道,“朕並非不知足,朕只是覺得,”他頓了良久,方沉聲道,
“朕將一顆心捧到她面前,她卻沒有回應。”
他愛著顧令月,自然希望她回應自己的愛意,二人情意相容,做一對真正的恩愛夫妻。
可是顧令月對於他,卻始終少了一絲這等男女熱愛情意。
他和她之間,緣分初始之時出於他的強迫,一場交易。其後因著自己神情,做出的樁樁件件行止,顧令月或許生了感動之意,逐漸態度軟化,願意結為夫妻,相守一生。瞧在一處,瞧著似乎是一對恩愛夫妻了。但細細追尋,終能發覺顧令月少了一絲髮諸內心的男女熱烈深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