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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孃家再是心疼,又不是做官的,無錢無勢,便是鬧上幾場,又頂什麼用。也不是門挨門的,出了事故便能打上門。折騰來折騰去的,還不如改嫁了,自己個兒後半生有了依靠,女兒也不跟著遭罪。”
潘小桃只覺這話倒好似暗地裡點撥她,於是在床前的小凳上坐下,道:“我又沒有挨千刀的小叔子左蹦右跳地挑事,我只好好呆在家裡頭,做了繡活兒,託了張大爺出去叫賣,總能填飽了肚皮。”
長生爹卻嘆道:“有道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便是你有心安安分分,也難保旁人不暗生鬼胎。”見小桃還要爭辯,長生爹擺擺手,道:“你不必再說,我心意已定。便是你不為自己想,以後錦娘嫁了人,孃家只有個孤苦無依的娘,想來在婆家也要矮上三分。萬一有個嫌隙,到時候誰能為她撐腰做主。”
潘小桃強辯道:“便真如爹所說的,到時候求到趙大哥那裡,趙大哥也必定不會不理不管的。”
長生爹笑了:“人情如紙薄,錦娘如今才多大點兒?十幾年過去了,你怎知到那時候,人家還肯理會你?若是當真不管,你又當如何?”
潘小桃抿著嘴皺著眉,半晌,道:“趙大哥並非那等無情無義之輩。”
長生爹微微閤眼,嘆道:“我瞧你是個伶俐通透的孩子,旁的且先不論,只說你年紀輕輕,又長得這幅模樣,我若去了,難保這街面上的地痞無賴不起了壞心。短時間還好,若是久了,一旦出了事,你是個女人家,吃虧受辱不還得你受著。我也曉得,你和長生情深意重。只是長生已經去了,我眼見著也要跟著去了,可你和錦娘還活著呀!你是受過苦的人,我也不多勸你,你自己個兒回頭多想想吧!”
見著長生爹滿面睏倦,潘小桃起身伺候著長生爹躺下,扯好了被子,便轉身吹熄了燈,輕手輕腳往外頭去了。
進了臥房,屋裡只點著一盞小燈,還套了厚厚的燈罩。屋裡暗暗的,潘小桃輕步走了過去。床幃深處,小小的錦娘閉著眼睛,正睡得酣甜。柔軟的被褥堆在了她細細的脖頸處,兩個小臉蛋紅嘟嘟的。
潘小桃褪了衣衫,小心地揭開被子躺了進去。身邊是低不可聞的呼吸聲,潘小桃就著昏沉的燭光,凝視著錦孃的小臉,面色漸次凝重起來。
公爹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便是她痴心一片能守得住,可等著錦娘大了呢?若是命好,嫁了好人家,一輩子和和睦睦到老,便是她孤獨無依,她也就認了。
可萬一呢?
潘小桃慢慢閉合了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
公爹的意思她明白,趙大哥畢竟和他們非親非故,就是有了那麼些情分在,可親如兄弟,也不能時不時就去你家鍋裡看看,可有米粒下鍋,可有衣服保暖,更不必提,時時護著她們。這世道,女人總歸是弱了些。萬一有個是非,再去抱佛腳,就只怕人走茶涼啊!
然而想是想透了,心裡卻總是邁不過去那道坎兒。潘小桃索性裝了迷糊,只專心致志伺候長生爹。
趙新林那裡,卻因著長生爹那一日的話,到底是生了嫌隙,尋常時候也不肯來了,只是時常吩咐了夥計送些米麵絹布,又從臨縣重金請來了一個很是有名的郎中。然而診斷的結果,卻仍舊是油盡燈枯。
熬過了年末,又到了年初,長生爹的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差,他心裡急,可眼巴巴瞧著,趙新林也不來了,兒媳那裡只是裝傻充愣。他倒是叫張老頭兒去請了趙新林好幾次,只是去了三次,趙新林也只肯來那麼一次。還只是小坐片刻,便藉口離去。
潘小桃那裡,只要趙新林來了崔家,便躲在屋子裡哄著錦娘玩兒。若是長生爹叫環翠去叫,只說錦娘餓了肚子,不方便。
於是等著長生爹嚥氣那會兒,渾濁了的眼珠子望著一臉悲切的潘小桃,唇瓣翕動了幾下,眼淚便滾落了下來。
潘小桃哪裡不知長生爹憂心著什麼,湊近了去,低聲道:“爹你放心,若是實在過不下去,厚著臉皮我也要去尋趙大哥的。不為旁的,便為著錦娘,我也捨得下這臉面。”
長生爹瞅著潘小桃眼中點光爍爍,曉得這丫頭是個有主意的,雖是遺憾,雖是放心不下,但也好歹有了些安慰,粗喘了幾口氣,眼珠子一翻,便去了。
棺木麻衣都是早早兒就準備下了的,原先是想著衝一衝,既是過不去這道坎兒,如今就全都用上了。
喪事辦得簡簡單單,長生爹的棺木被拉回了王家莊,和長生還有長生娘,安置在了一處。
自打長生爹去了,家裡的銀兩便用一兩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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