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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出兩步,他驀地頓住了腳步,繼而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離開地宮之前,他要去看一眼他的將士們。
十層石窟在百年內演變出了更為可怖的生物,但無論是毒蟲還是那些怪物,皆不敢近他的身。
他知道,他的身體已經被那巫女種下的蠱蟲徹底改變了,他徒手便能將這裡的異物撕碎乾淨。
他沿著甬道,一層一層往上走。
每一層的石壁上嵌著數十具棺木,有些是他的親兵,有些是他帶過的漢人軍隊。
都是曾經一同出生入死的戰友。
他每走到一層,便雙膝下跪,磕一個響頭。
十層石窟,十個響頭。
他愧對他們的,終將為他們討回來。
第一層石窟到了頂,他彷彿脫力般跪坐在地,一步也邁不開了。
身上承載的愧怍令他喘不過氣來。
突然,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聲響。
伴隨著那詭譎聲響的,是一股腥鹹的潮溼氣息。
還未等他有所反應,巨大的水流翻滾而入,將他整個人席捲到了水渦之中。
原來這山間河地連通了湖海,每到一定的時節,潮水湧入,自成一道天然的開口,而他誤打誤撞經由潮水離開了地宮。
巨大的水流攜卷著他,他索性放鬆了身體,任憑潮水將他帶往未知之地。
浮浮沉沉間,他彷彿又度過了漫長的時光。
再睜眼,他看到了一片陌生的國度。
那些奇裝異服的人以及周邊奇怪的建築,無一不在告訴他,這裡是百年後的世界了。
只是,他為何聽不懂他們說的話?
他被一戶漁民帶回了家,連比帶劃了半天他才恍然,原來這裡已不是大清的版圖,這裡是東瀛。
而大清也已不叫大清,它有了新的名字——民國。
八旗早已不在,他的族人已不知身在何方。
那一瞬間,他感到了深切的惶恐。宗族已不在,那麼他的根又該在何處?
他很快學會了東瀛的語言。
寄居的主人家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愣了愣,大腦再度混沌了起來,他叫什麼呢?他努力發了一個音:“……禮。”
主人家卻自發將他的發音理解成了一個姓,開心地笑起來:“原來是禮宮先生。”
禮宮?
他愣了愣。罷了,名字只是一個符號,若他想要在這片陌生的土地活下去,有一個東瀛人的名字也更省事。
接下來的日子,他花了短短的數月時間建立了自己在東瀛的勢利。
無論在哪裡,絕對的武力和剛柔並濟的手段都是囊括勢利的利器,尤其在割據動亂的幕府統治之下。
很快,鎌倉一帶都知道,海外來的禮宮秀明先生是幕府將軍的座上賓。
那位禮宮先生,有著最精緻的容顏和最溫和有禮的儀態。
直叫無數鎌倉女子魂牽夢縈。
卻無人懂他心底的千瘡百孔。
他記不住她們的名字,也不欲與她們糾纏。他潛意識裡覺得,女人最是麻煩的生物,越是美麗越是毒辣。
眾多女子中,有一位姓相葉的歌女對他尤為執著,時常讓他避無可避,很是狼狽。
甚至他提早乘船回國,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避開那個纏人的歌女。
回國後,他馬不停蹄地尋找昔日的族人,意外地發現,當年驍勇善戰的八旗子弟已被時光磨去了傲骨。
他找到了阿穆魯特爾的族人。當年阿穆魯特爾的妻子誕下了一對雙生子,如今綿延到這一代,已很是沒落。
他站在阿穆魯特爾破落的府邸前,起了興族的念頭。
他將阿穆魯特爾這一輩的孩子帶在身邊,取名雅博,親自教養。
在茫然的人生中找到了這樣一件事情來做,這對於他而言,確是一件好事。
只是遺憾他無法綿延自己的子嗣,無人可承他的衣缽。
他註定孤零一人,沒有自己的親族。
***
如今,禮宮秀明已熟悉了自己的新名字和身份。而他的容貌也因常年地底囚禁和蠱蟲的侵蝕發生了變化。
他已逐漸忘卻自己的原本面貌。
那又如何呢?名字和麵貌,於他而言皆是身外之物。
民國三年,他養在石窟裡的影子逃了。他親自帶人一路追蹤,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