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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道:“我皮厚,阿叔不曾傷我,實不必白給郎中銀錢。”
“四鄰都在開始升火炊飯,你怎不在家中?”沈拓牽住馬問道。
“我特來這等阿叔。”盧大郎回道。
沈拓看他一眼,笑道:“莫非惹了你阿爹生氣,找我撐仗?”他邊說邊走,只當盧大小人家,不知被盧繼還是盧娘子斥責了,跑來訴苦道酸。
盧大抓臉撓腮,又去接沈拓手中的韁繩,道:“阿叔我與你牽馬。”
沈拓還未出聲,黑馬伸過碩大的馬頭,對著盧大的臉噴個響鼻,噴得盧大臉上潮乎乎的,伸手推黑馬的頭,道:“你這畜牲翻臉不認人,我還割過一筐的馬草與你,馬草吃進了肚,便當我生人過路客。”
黑馬吐嚕幾下馬唇,磨著兩排馬齒便要去咬盧大的後領。
沈拓拉了拉馬,將盧大郎撥到一邊,道:“你惹了你阿爹阿孃,不如找你阿姊求助,她比我更有臉面。”
盧大郎吱吱唔唔道:“我只找阿叔說話,阿孃天天與阿姊一道。”
沈拓急著回去,見他東拉西扯半天不說,道:“你到底闖了什麼禍事?先說來與我聽聽。”
盧大拉了他的衣袖道:“阿叔先住,我們樹下說話。”
沈拓道:“不如你先與我家去,讓你阿姊拿藥草為你敷了臉,家中還備著木蓮凍,最是爽滑消暑,順道在家中用飯可好?”
盧大拉不住他,亦步亦趨跟在後頭,急道:“阿叔,阿叔……聽說阿叔買船,要做水運,又招人做船工? ”
沈拓笑看他,問:“你倒生了一對尖耳,這般靈光。”
盧大黝黑的臉上透了一點紅,道:“我阿爹阿孃嘴緊,蚌似得,輕易哪肯開口。前幾日陳家叔叔上門問話,被我偷了一耳朵。”伸臂攔了沈拓,道,“阿叔船上可還少人?不如僱了我去?”
沈拓哈哈大笑,立住腳,伸手穿他腋下,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他放到了馬背上,道:“你才多大,倒想做船工?”
盧大在馬背上下不來,扭了扭屁/股,駁道:“阿叔小瞧人,貧家子七八歲便在外頭拾柴做工的,我怎不能跟船?”
沈拓頭也不回:“屁大點的人,一陣風能刮跑你。”
盧大氣得差點從馬上翻下來,鼻間酸楚,道:“阿叔只拿話來堵我,再翻幾年,我都可娶妻生子了。”
沈拓樂了,道:“你這幾年,翻得倒挺多。”
盧大由馬馱著坐馬背上沈拓說話,不知不覺,竟快到了沈家,這才慌起來,乾急道:“阿叔快放我歸家,阿孃定在家等我用飯。”
沈拓道:“晚間我再送你回去,也免得你討來一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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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棲拎了一個籃子在院子裡收曬著的黃花菜,她不曾料到沈拓今日這麼早回來,微吃一驚,復又笑:“大郎今日早歸。”側頭看到馬背上的盧大郎,“還帶了小客來。”
沈拓單手將盧大抱下馬,道:“險些傷了他的性命。”
“出了何事?”何棲大驚失色,上前幾步,又看盧大臉頰紅腫,“這是受了誰的欺負?”
沈拓道:“這是我下的手,一時失手打得重了些,家中可有藥油膏貼?”
盧大沖何棲揖了一禮,道:“阿姊不慌,並沒有打得多重,不用藥油。”
何棲左右端詳他的臉頰,衝著沈拓惱道:“你怎打得這般重,傷了他如何是好?”
沈拓道:“阿圓不知,這小子膽大包大,衝出來截我的馬,一個小心便做了馬下的冤魂。”
盧大郎頓覺大勢已去,想著阿姊與阿孃交好,這幾天又日日一處,明日定一五一十、一點不差地告訴阿孃,到時撣子竹棍,不知要挨多少下。
何棲聽沈拓說得兇險,也生了氣,對盧大郎道:“你這般淘氣,明日我與你阿孃說去。”
盧大郎連連作揖討饒:“阿姊饒我這一遭,千萬瞞了阿孃,阿孃斷掌,打人痛得很。”
何棲氣得笑道:“你膽大敢攔馬,對你阿孃倒變得膽小。”
盧大郎小聲嘀咕:“這如何能比?”
何棲知道盧繼的三子,一個比一個淘,一個比一個膽大,上房揭瓦、攆雞打狗,沒有一刻的消停,過節養著祭祖的活魚都給剝了鱗,鄰舍與盧娘子吵了幾句嘴,他們三兄弟便捉了一窩的小鼠放到鄰舍雞籠中。
也只這兩年,盧大年歲漸長,知道家計不易,開始懂事知禮,在家時便看管著弟弟不讓他們生事淘氣,隨著盧繼出門看相,幫著鋪桌搖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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