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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之時,族中皆出門而送,各自臉上都沒甚歡笑,謹姝也不禁心有慼慼然。
生逢亂世又有什麼法子呢,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江東王要娶,她也只能嫁。
謹姝大拜父母,叩恩,辭別,登迎親婚輦。
回頭再望,蒼茫江北,盡罩於輕霧之中,看不清楚來路,前途也未可知。
這一日裡天是陰的,立春後,玉滄卻幾次迎來寒氣,朔風颳骨,隨行嬤嬤燒了手爐予她揣於袖中,李麟護送她登上車輦,她穩坐其中,閉目強忍淚水。
母親在身後嚎啕大哭,不知是因不捨,還是憐憫。父親斥了一聲,“夠了!”
母親霎時止住了哭聲,只低喃:“那江東王是個蠻人,我兒嬌弱……”
謹姝已經聽不到了,李麟大喝了一聲,“起程!”而後策馬行到最前頭,仔細叮囑了一行人要警醒點兒,若出得半分差錯,一例軍法處置,然後才緩行在謹姝車輦側。
走了有一會兒,謹姝才掀簾往後看了一眼,隔著人馬,早已看不見人了,只恍惚看到了阿兄的面,前幾日爹爹去了信給嶺山,言說謹姝已定了親事,阿兄在回信裡說這幾日會回來看望,只是終究事出突然,兄妹二人無緣再見一面。
阿兄往前疾走了幾步,然而車馬已很快走遠了,謹姝不禁流下了一滴淚。
更覺心中悲慼。
她出嫁這一日,盡是愁雲慘淡。
李偃早上接到李麟快馬遞來的訊息,稱小夫人嫁妝卯時先行,午時便到,小夫人巳時起程,以馬車行進速度,恐酉時才能到。
魏則稟告主公後,主公沉默許久,忽的問,“酉時可到?”
“李將軍定不敢誇大,最晚酉時可到。”
李偃沉默片刻,忽下令,“今日行禮。”
“主公……”
李偃卻未聽,囑下頭人預備。
昏禮者,上事宗廟而下繼後世。然而李偃乃天生地養之輩,從不忌諱這些。
魏則眸光閃了片刻,終是笑了一笑,“主公何至急至此?”
李偃穩坐於案,微微出神片刻,那張稍顯冷硬的臉上,竟也罕見地露出了幾分笑意,“恐遲,遲則生變,孤不喜。”
第8章
玉滄到山南,不過十數里地,快馬幾個時辰便到。
因著怕路途顛簸,小夫人受累,李麟決計不敢趕路的,不過提醒兵士多加警醒,以免出意外。
酉時將至的時刻,車馬終於安然行到了城外的長野上,遠遠已看得見城門了。
謹姝端坐在車裡,因著母親的教導,行止持重。髮飾很重,禮服也很重,裹了幾層,身子裹得闆闆正正,一舉一動都彷彿被捆綁著似的。她在馬車裡悄悄伸了伸胳膊和腿,然後便聽到車外一陣喧譁。
她忙又端正了身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不好撩開簾子去看。
——與家裡辭別的時候往外探看片刻,因離家不捨,倒還說得過去,現下狀況不明,胡亂探看則顯得多事。
李麟幾乎是一瞬間便看見了主公,騎著高頭大馬,玄衣纁裳,著爵弁禮服,威嚴赫赫地立在那裡。
似是等了有些許時候了。
他一瞬間倒呆了,一時竟不敢認,過了須臾,才倏忽夾了馬腹,離開隊伍甩下車馬,先往主公那裡去了,隔著幾步的距離,李麟下馬拜道:“主公!”而後似是不解的問了句,“主公怎在此?”
李偃身後跟著幾頭馬匹,上面皆坐著人,軍師魏則向來形影不離,其餘將軍校尉亦在側,陣勢凜凜,倒似兩軍對壘時刻。
魏則捻鬚應了李麟的話,微微笑道:“主公令,今日與小夫人行禮,恰是吉日,故而親自來迎。”
李麟“啊?”了一聲,瞧見主公眼神,忙又將語聲吞了下去,只拱手道:“如此恭喜主公,我這便報於小夫人,好叫她知曉。”
李偃頷首,李麟便繼續翻身上馬,掉頭疾奔而去。
謹姝聽見喧囂聲後不久,就聽見一陣疾馬奔騰的聲音,聽著像是剛剛離去的李麟大將軍,他先去了謹姝輦車後面的馬車,揚聲吩咐了些什麼,謹姝聽了兩句,沒太聽清,正疑惑之時,李麟已經策馬過來,隔著幛簾對裡面的謹姝說:“小夫人,我家主公來迎了,現下就在前頭,主公說今乃吉日,又兼禮備周全,為免周折,故今日行禮。”
隨嫁僕婦侍女,謹姝按照當下的習俗帶了三個,一個年長的嬤嬤,行看顧教習之用,他日房裡事,也須得她提點,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