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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並肩立於前殿,不聞寒光嗜血的兵戎交錯,不聞悽慘悲叫的命喪黃泉。蒼涼夜幕下,喧鬧的火把由遠及近亮徹夜空。
踏著橫在山道上的屍體,刀刃上一百名禁軍的熱血未涼,無一倖免。在數百精銳暗衛的效忠下,賀元惟從黑暗中走出,走到恢宏的殿宇前,走進謝韞舜的細碎目光裡,挺拔,沉穩,胸有成竹。
志在必得。
賀元惟神情冷峻,屹立於偌大空蕩的院中央,望著敞開的殿門,隱約可見朦朧的殿內有二人攜手並肩。他磊落的氣魄依舊,背後是所向披靡的精銳力量。
被力量懸殊的包圍,感覺到隨行的暗衛們情緒震盪,賀雲開示意暗衛們候著,按兵不動,不能以卵擊石的送死。
謝韞舜神情悲涼,隔著如同萬支箭尖般的萬束光亮,望向賀元惟已無退路的謀逆,刺目,萬箭穿心的痛。
賀元惟謀逆之罪,已成定數。而賀雲開身陷囹圄,凶多吉少。賀元惟這支兩百餘人的暗衛,極其精銳,武力高深且訓練有素。
於情於理,謝韞舜悲哀的垂首道:“怪我,是我的質問驚動了他。他察覺今日是良機,提前動手了。怪我。”
賀雲開擁抱著她,輕撫著她,溫言安慰道:“不怪你,是我曾有負於人,咎由自取。”
發現他處亂不驚,謝韞舜懷揣希望的問:“你準備了侍衛候在園外?”
“沒有。”賀雲開溫聲道:“韞舜,我不想讓你擔驚受怕,但我還是要如實告訴你,我疏忽了。”
賀雲開今夜本未打算留宿在此,計劃天黑之前回京,沒有安排大批侍衛隨行護衛,一時疏忽。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的疏忽,使審時度勢的賀元惟有可趁之機,殺伐決斷。
謝韞舜知道他所言的‘疏忽’實則寬慰她,如果沒有她的打草驚蛇,就沒有所謂疏忽。他不責備,她更自責。
下一刻,賀雲開吻了吻她的額頭,鄭重其事的溫言道:“元惟厭我,不會給我協商的機會,當前形勢下,我沒把握應付他。韞舜,我只能仰仗你為我解圍,救我。”
聽到‘救我’二字?謝韞舜一怔。
“請你全權作主的跟元惟協商,盡力救你的夫君脫離險境。”賀雲開對她示軟示弱,擁緊了她,明確的仰仗她,坦言道:“我們是夫妻,夫妻間相攜相依是正常之事,我可以理所當然的仰仗你,你亦可以理所當然的仰仗我。”
謝韞舜內心震顫,他坦誠的仰仗於她,一字一句的讓她明白,他們可以相互理所當然的仰仗。
賀雲開真摯說道:“今日,我唯有仰仗你救我,我的命在你手裡。”
他把命運虔誠的寄託於她,謝韞舜已有主見,目光堅定,輕掙開他的懷,拔下木桃髮間銀簪塞進他手裡,道:“挾持著我出殿。”
賀雲開沉思不決。
“兇狠的要挾元惟。”謝韞舜背對著他,抬起他握著銀簪的手,用銀簪對準了自己的喉嚨,冷靜的叮囑道:“元惟若遲疑,你就用銀簪劃破我的脖子。他若再遲疑,你就用銀簪刺我的肩,刺到他放行你離開。”
賀雲開驚訝又驚喜,他知道元惟在她心中的重要,然而最關鍵時刻,她在他和元惟之間選擇了他,她不惜傷害自己的保護他,沒有袒護元惟。
謝韞舜堅定的道:“不要優柔寡斷。”
賀雲開擁緊了她,感動又感激。她表面漠然薄涼,實則是對感情不善言辭,內心溫軟良善,靈魂裡積蓄著盛大的慈悲。
謝韞舜感覺到他的顫抖,深吸口氣,道:“讓他見識到你很兇殘的對我,他一定會放你離開。”
賀雲開沒再猶豫,溫言道:“你先走出殿。”
謝韞舜同樣不猶豫,款步向前走,走過昏暗,走入光亮中,走出大殿,立於殿外屋簷下。
“舜舜。”賀元惟親切的呼喚,有著敢作敢當的明朗,向她伸出手,道:“過來,來。”
謝韞舜遺憾的嘆息,懂得元惟不是意氣用事,懂得元惟的深思熟慮,她才會有痛徹神魂的遺憾。
賀元惟向她走近兩步,邀請她:“舜舜,過來。”
只要賀元惟一聲令下,整個前殿和寢宮的人都必將命喪黃泉,天亮之後就是嶄新的開始。只要她來,賀元惟會把江山皇權捧給她,擁她為皇太后在皇權之巔。
謝韞舜平平靜靜的站著,心中悲哀,滿腔情緒。
賀雲開闊步出現了,從謝韞舜背後攬住她,銀簪對準了她的喉嚨,臂彎收攏她貼近他胸膛。
賀元惟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