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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才是秋末,景陽宮的正寢裡,一早一晚已燃上了火盆。正是晨後,陰天的緣故,今日的天氣比往日裡更冷了一些,許是傷了元氣,這些時日皇甫策都感覺渾身乏力,動都不想動一下,也正好應了太醫院的囑咐臥床休息。
今日的皇甫策身著月白色廣袖衫,長髮如海藻般散在腰側,病中的肌膚猶若冷玉,白皙透明少了幾分血色,入鬢的雙眉宛若墨畫,本該溫潤的鳳眸如今清湛湛不露半分的喜怒。這人斜斜的躺在貴妃榻上,手持書卷,半闔著眼眸,整個人似乎又比月前消瘦不了少,這一身上隨意的裝扮,彷彿洗去了世間的風塵,也褪去了往日的雍容華貴,反而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飄逸,宛若誤落凡世的謫仙。
忙了近一個月,即便是養病期間,也算難得的有了餘暇,無所事事時倒也不覺,如今方知道能倚在榻上看會野書,竟是如此的難得可貴。似乎覺得有些冷了,皇甫策了拉斜搭在身上的毯子,側目看了一眼角落的火盆。
宮侍餘光看見了皇甫策的動作,小心翼翼的給火盆裡添了些炭火,隨即一股青煙冒了出來。皇甫策被嗆得咳嗽了起來,柳南上前狠狠的無聲的踹了宮侍一腳,宮侍急急忙忙將炭盆端了出去,屋內的青煙好半晌才了散去。
柳南端起茶水,送到皇甫策面前,輕聲道:“殿下好些了嗎?”
皇甫策接過,抿了口茶,舒了口氣,好脾氣道:“受潮的炭就不要用了。”
柳南忙道:“哪裡能用受潮的炭火,只是殿下有所不知,普通的烏炭都是如此的,自然比不得咱們往年裡用得都是銀霜炭。”
“哦?”皇甫策挑眉,“為何要用普通的炭?東宮還用不起好些的炭不成?若宮中不發,你派人出去採買就是了。”
柳南輕聲道:“說起來也差不了多少錢,可如今宮中守衛森嚴,除了宮廷特定的採買人,其他宮人若想出宮,都要陛下與高統領兩重親批。咱們東宮也去問了好幾次,直接就被高統領駁回了……”
皇甫策面上倒是沒顯得半分情緒來:“那就去內務府要一些,孤用的東西,他們也敢剋扣不成?”
柳南陪著笑臉:“殿下的東西,他們自是不敢剋扣的,但如今還未進冬日,內務那裡還沒有備好過冬的炭火,去年剩下的銀霜炭都先緊著敏妃送去了,這才顧不上別處。”
皇甫策俊美無儔臉上說不出的冰霜冷峭,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卷:“皇叔讓孤跪了大半個多月都還不解氣,竟是連這種後宮的婦人手段都用上了。”
柳南不敢接皇甫策的話,小聲道:“殿下,該上藥了。”
皇甫策看了眼柳南手中的藥瓶,眼底露出幾分厭惡來:“放著,晚上再說。”
柳南忙道:“這藥是從……箱籠中找出來,雖也是活血化瘀,但該是沒有那麼疼。雖知道殿下不想再用箱籠裡的東西,可如今咱們也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嗎?楊太醫開再好的藥,領來的藥也不一定是楊太醫開出那種……”
皇甫策緩緩斂下眼眸,不明所以的笑了一聲:“那些箱籠又不是一點都不曾動,如今又來清高什麼?”
柳南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可不是!娘子給咱們備下,就是給咱們用的,當初咱們回宮,娘子是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貯備的東西極為瑣碎,大到裘皮金銀配飾,小到跌打損傷的藥膏與藥材,可謂樣樣齊全,且不管什麼都夠用上一年半載的了,裴總管還帶花說,娘子怕太子殿下在宮中被人虧待了。當時奴婢就想給那幾箱子金銀可能還有些用處,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宮裡還能缺了不成?殿下可是接了聖旨才回宮的,怎麼會缺東西。雖覺得娘子是多此一舉,奴婢想著她也是好意,這才替殿下收了……”
皇甫策半闔著眼眸,似是在聽又似是沒有再聽,好半晌,冷笑連連:“瞧你高興的,孤被她料對了要用箱籠,就值得你那麼高興?”
“哪能啊!奴婢……奴婢這是為殿下能少受點罪開心。”柳南面上訕訕,偷看了皇甫策好半晌,見他著實沒有發脾氣的意思,這才跪下身來蹭了過去,將皇甫策的褲腿捐了上去,當目光觸及膝蓋上驚心的青紫,雖看了許多次,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當柳南的手覆在膝蓋上,皇甫策我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下,等了片刻,素日裡難以忍受的的鑽心般的疼痛卻遲遲未至,從膝蓋的傷處傳來一股清涼舒適又有些熱乎乎的感覺,極大的緩解了膝蓋上冰冷與疼痛,這舒適感讓皇甫策嘆息出聲。
雖都是化瘀活血膏,當真差距就有那麼大,那烏炭與那燃燒時還會散發淡淡怡人香味的銀霜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