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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面向後飄空,身子無可依靠,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胸口生生裂開,如泉般的鮮血從肋口奔湧而出,渾身上下再沒有一絲力氣。
後頸忽然一緊,一雙粗糙的大手將我僅剩的衣領緊緊攥著。
直覺告訴我,是龐德罷。
“看好!”龐德揮臂將我甩出,迎面而來計程車卒急忙將我接住。
在空中我幾乎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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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聽聞龐德一聲大喝,緊隨著便是一陣馬蹄的疾響,兵器交接,乒乒乓乓響徹四野。
忽而陷入了難得的寂靜。
“退!”我聽到龐德的怒喝。
數萬只鐵蹄齊齊踏地,在移動中狠狠射出最後一陣箭雨,六千輕騎旋風般退出谷口,向西全速撤去。
漫天的火焰依舊在放肆吞吐,毫無止息之意。
我們的目的的確達成。
龐德與馬岱已經向我所在之處靠攏,在高速賓士的馬背上,我緊閉著雙眼,任晚風在耳邊呼嘯。
“龐二哥,你傷勢如何?”問話的當然是馬岱。
龐德悶悶地“唔”了一聲,再無聲音。
傷得不輕麼?
呂布、呂布!
我們遇到了就是被秒殺、秒退的命麼?!
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不甘。
這種不甘,在我短暫的十四年人生中絕無僅有。
僅僅幾天的時間,老爹、我、龐德三人連續被秒,我突然對爭霸天下這個偉大理想產生了一絲動搖:呂布如此強悍,我能奈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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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士。賓士。
半個時辰的賓士,我的精神似乎稍稍恢復了些許。
勉強睜眼前眺,遠遠看到老爹領軍列陣於藍天縣外。
“呂布軍輜重焚燒了大半,攻城器械全數毀壞,短期內應該不會有攻城的危險。”我奄奄一息,龐德雖傷不致命,但一時之間還是面色慘淡,唯一能彙報的就剩下馬岱了。
“好好好,超兒、德兒,苦了兩個孩子了。”老爹自己重傷未愈,深知呂布的恐怖之處,此時說來,幾乎哽咽。
“希望呂布知難而退,再別西進了。”馬騰深吸一口氣,緩緩發令,“傳令全軍,藍田再不可守,回撤長安。”
此刻我方尚能作戰的,僅剩大姐與小岱兩人,所以我們不能再死守藍田了,呂布殘軍所剩不足三萬人,而洛陽城外聯軍雖停滯不前,但一直虎視眈眈,董卓不可能再次出動主力前來攻打長安,所以短期內難以發動大規模進攻,我們正好趁此稍作休整,養傷的養傷,練兵的練兵。
全軍在深夜之中疾馳百里,我只覺身在雲端,無法自主地隨風浪起伏顛簸,意識漸漸陷入模糊。
我彷彿聽到有人呼喊:“長安城到了!”
第十九章黑暗的世界
嘈雜的人聲與馬嘶在原本寂靜一片的長安城中響起。
城門上的守軍也一陣騷動。
南面的幾扇門“吱嚀”著發出悶響,在夜色中緩緩開啟。
隨著城門的洞開,猛然捲起一道冷風,我忍不住一陣哆嗦,精神勁兒卻被稍微地刺激了一下。
而後這一票人馬轟然湧入。
前馬騰,後馬岱,左馬雯,右龐德。
我被他們圍在正中,倚靠在不知名小兵溫暖的懷中,晃晃悠悠進入城中。
尚未趕到東營營口處,龐柔與李肅已快步迎出。他二人都只披了一件大氅就匆匆走出,頭上來不及戴冠,顯然頗為突然。
“將軍,公子……”龐家老大向這邊拱了拱手,臉色忽然一怔,他看到了三名渾身浴血的重號傷員,“……快快入營!”
“大公子受累了。”李肅兩步上前,解下身上大氅,將我圍裹在內,然後自己急忙退開,抖抖索索地快步跑入營中。
“倒是挺會做事。”我聽到老爹輕聲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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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人流湧入大營。
我在小卒子的攙扶下爬下馬背,雙腿卻痠軟無力,一步也不能邁開,胸口本來被幾道布條簡單地纏裹著,經過一路的顛簸之後,早已被鮮血染透。
“超兒你還行吧?”老爹左肩舊傷未愈,下馬也有不便,他示意鄧山黃東兩人上前將我抬進廳堂。
“大概吧……”這兩個混蛋手勁不小,一動彈又觸到了傷口,我嘶啞咧嘴地哼了一聲。
傷寒交迫之下,我疲憊得跌坐在座榻上,仰面朝天大口地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