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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最尊貴的位置上坐著的,自然便是皇帝。只是一道不合時宜的紗簾垂在龍椅前,將帝后與眾人隔絕開。
盧益到底跟在皇帝身邊多年,極有眼色,當下便賣了宋拂一份臉面,低聲笑道:“陛下和娘娘雖是召見宋娘子,可娘子這身份委實特殊了些,又入了仵作行,是以總得避諱一些才是。”
宋拂頷首稱是,心下仍是免不了自嘲了一聲。
那垂簾,追根究底,隔得只是她一人而已。
外頭烏雲沉沉,天色漸黯,殿內燃起了燈。
那明亮的燭光照得宋拂能清楚地看見除了帝后外,殿中每個人的臉。這些人,有的面露錯愕,有的慌了神,有的似乎認出了什麼滿臉驚喜……每一張臉,都沒有逃過她的雙眼。
這裡頭,有的人,她還記得,有的則全然是陌生的。然而,比起這些人,她更重視的是那垂簾後的帝后。
心跳漸漸恢復平緩,宋拂垂下眼簾,跪地俯身行禮,然這禮還未完,就聽見上頭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詢問:“你,就是宋拂?”
這是皇后的聲音,語氣聽著雖好,卻沒有提讓她起來。
宋拂俯著身,聞言道:“民女正是宋拂。”
皇后道:“本宮原以為,這甘願做仵作的女子,多半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婦人。沒成想,你這年紀倒是小,瞧這身打扮,竟還是個姑娘家。這般年紀,怎能當好仵作,別是胡言亂語,專門坑蒙拐騙的。”
皇后的質疑並不出乎眾人意料,以宋拂的年紀,不光是這大殿內的人們,就是關城最初也無人敢用她。刑部與大理寺的兩位大人也在,此時收斂了心頭的震驚,忙也跟著發聲。
“宋娘子年輕,怕是擔當不起此等要事,陛下不如另尋仵作再驗一次。”
大殿內只有他二人跟著皇后開口講了話,坐於上首的皇帝聽了不做聲,旁的幾位大臣們紛紛看向宋拂。
宋拂道:“民女自小耳濡目染,知仵作不易,十二歲研學,十五歲正式入仵作行。時至今日,民女為仵作,已足足七年。”
殿內有人低呼,有人倒抽冷氣。
“民女見過的屍體,不計其數。娘娘興許不知,這仵作是好是壞,憑的是良心和經驗,不是年紀。”
雖不是明晃晃的反駁,但又有誰看不出,這從關城而來的小女子分明是在說皇后的不是。
有人高呼“大膽”,要門外的侍衛將人押下帶走。
有人上前阻攔,說她不過一介民女,不識天威,還請贖罪。
一時間,看戲的竟比唱戲的還要熱鬧上幾分。
宋拂這時微微抬起頭來。那垂簾織得極密,只隱約能讓她瞧見坐在龍椅上的那位皇帝微微垂著頭,一手扶額,氣息濁重,似乎是頭疾發作。
然就在這個時候,一隻裝了熱茶的杯盞朝著垂簾飛來。杯盞撞開垂簾,落地而碎,瓷片飛起,從她放在地上的兩手擦過,指背上瞬間就落下了血痕。
宋拂下意識動了動手,殿中一時間鴉雀無聲。
皇帝的聲音繃著弦:“吵夠了?”
無人敢應答。便是皇后,此刻似乎也被龍威壓迫的沉默了下來。
皇帝道:“宋拂?”
宋拂微微屈指蹭了蹭衣袖,抹去指背的血,應道:“陛下,民女在。”
“方才你不敬皇族,可知錯。”
“民女不知有何不敬。”她不認錯,毫無閃避,人雖還跪著,卻已經直起了身子,“民女入仵作行多年,得人質疑無數,從來都是如此答覆。民女不知錯在何處。難道只因民女生而為女,便理當洗手做羹湯,只在家中相夫教子。還是說,仵作這行,不該有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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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黯,宗正寺內老郡公收拾好了卷宗,一抬頭,原本就坐在一旁的桓岫已不知所蹤。外頭風吹得急,黑雲壓陣,眼見著就要落下大雨。他喊住從門前經過的小吏,詢問是否見著了桓岫。
小吏指了指方向,又道桓岫走時兩手空空,這天怕是要下雨了。
老郡公揮手命人退下,捋了兩把鬍子。
小吏方才指的方向,可不就是宮門。臭小子,這分明是怕人進宮受了委屈,早早去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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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沉沉的天,風比雨來得及時。分明還是夏,可這一遭的風聲竟大得有些蕭瑟可怖。
著青袍的年輕世子正在廊下,與一雙兒女嬉鬧。蕭子魚遠遠看了一眼,轉身往後走。
康王有多子。按照規矩,親王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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